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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那一记流云拂去,便等着四顾剑变剑。 但。 …… …… 四顾剑没有变剑,他的瞳中依然闪耀着狂野的气息,整个人的黑色头发顺着山风狂舞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执剑的神魔,气息慑人,长剑依旧一往无前地向着叶流云压制过去。 而他的左手却空空一握,斜斜指向了左前方,根本没有去管扑面而来的那团流云。 世间的剑术有万千种,但握剑的手法却只有一种,四顾剑的左手此时便是一个最标准的握剑姿式——拇指与四指间圆成虚空,空无一物,却骤然间有了一抹极微弱的剑意,从虚无中透了出来! 虽然微弱,但如果要杀死左手空剑所向的那抹明黄身影,却是异常轻松。 叶流云攻四顾剑不得不救,而四顾剑……虚握剑柄,以剑意破空,反攻叶流云之不得不救!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道 东山上。 为了保证这一剑的圆融暴戾相合,四顾剑已将自己的精神气魄全数灌注于内,若要应付叶流云递出的那一记流云,必然撤剑,若不撤剑,便只能攻敌之必救,只是他只能分出一丝心神,而场中五人,只有一丝心神便能杀的,就是庆国那位空有气势的皇帝陛下。 不得不说,从四顾剑出剑伊始,在整个的气势与智慧上,他始终压制住了叶流云。此刻,给了叶流云一个难题,一个惊奇。 …… …… 然而让四顾剑惊奇愤怒不安无措的是……叶流云没有去理会四顾剑虚握的空剑,那团流云依然向着自己的脸上笼了过来。 而他虚握着的那把空剑,却在发出嗤的一声微弱动静后,刺破了湿漉漉的山顶石板,落在了空处。 那一抹明黄,那龙袍上黯淡的眼睛,就这样突兀奇崛地消失在空剑的前端。 …… …… 东山之顶,四大宗师,一代君王,所有的一切看似漫长,其实只是发生在一秒钟以内。在这一秒的一面中,四顾剑用自己手中的剑,挑弄着叶流云的云,以空无之剑,刺向庆帝。而在这一秒的另一侧面中,则发生着更令人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故事发生在这一秒钟的开幕处。 当四顾剑的剑飞掠至庆帝后背前一尺地前,皇帝已经黯叹一声,松开了一直握着洪公公的那只苍老的手,似乎不愿意让这位老人家,在人生的最后一战里不得尽兴。 其时,北齐国师苦荷的手,正锲而不舍地拂上了洪老太监的胸口。这一拂一摁,拇指食指略分,宛如清风拂山岗,轻柔自然至极,与周遭暴雨闪电之景,全不像似,然则风一拂过,山岗却无由大乱。 洪老太监静静地望着苦荷的脸,双手像一对龙鞭一般,扭曲着,变形着,攀上了苦荷的右臂,却没有阻住他的那一拂。 噗的一声闷响,洪老太监的胸口……全部碎裂开来。在苦荷通天道,自然清新里蕴着天地之威的一拂中,他的胸骨就像是娇脆的豆腐块一般,齐齐溃败,塌陷了下去! 鲜血从洪老太监的口鼻五官之中急速喷出,生命的力量随着胸骨的塌陷,鲜血的狂喷,真气的奔泻,而急速流失着。但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与嘲讽……还有杀意。 …… …… 手掌传来如深渊般的空虚感觉,苦荷大师的眼瞳猛地缩了起来! 这位场间年纪最长的大宗师,北齐开国皇帝的亲叔叔,当年大魏朝惊才绝艳的苦修士,此生不知经历了多少往事,赴神庙求道,于天下论武,心性之沉稳自然,任何人都无法比拟。但今日四大宗师会东山,他必须将自己的得失心重新拾起,胜负心牵回双手之中。 这名隐于庆国若干年的老太监,先前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霸道真气,浑然若四野燥风,其间隐昭示的境界,毫无疑问,已经是位地地道道的宗师,所以苦荷大师未曾留手,不敢留手,这依山依水的第二拂已经蕴上了他体内如深潭般不可探底的无上天一道真气。 大宗师之间的战斗,随时随地可能发生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所以当苦荷的那一拂印上洪老太监的胸膛时,他并未有丝毫的喜悦之意。 因为第一拂已经被洪老太监用体内的霸道真气,生生弹了回来,虽然这种运气法门过于霸道,绝不可持久,可是苦荷认为,洪老太监一定有办法应付自己的第二拂。 但洪老太监居然没有挡住这一拂,胸口碎裂,这名老太监身上的霸道气息,在一瞬间内消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即便洪老太监的胸口忽然变成了一块铁板,生出第二个脑袋来,或许苦荷都不会吃惊。 偏偏是这样的一幕,让苦荷感到了不可思议,那股沛然莫之能御的霸道真气去了哪里?大宗师终究是人而不是神,即便是以他和四顾剑的神妙修为,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瞬间内,将已经提至人间巅峰的气息,猛然全数散去。 就像一个充满了能量的球体,怎样能在须臾间全数泄掉? 任何能量的传递总是需要时间,而时间越短,这个过程的震荡程度便越恐怖。 不论是苦荷、四顾剑或是叶流云,如果此时像洪老太监一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全数释放掉体内的所有真元,下一刻也将不可避免地,迎来散体而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