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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能挡十日。”大皇子握紧腰畔佩剑,面色坚毅,只是心里在想着,皇宫被围十日后终是要破,范闲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时间? “这十天时间,你必须给我争取出来。” 范闲轻轻咳了两声,从怀中取出一粒有些刺鼻气息的药丸吃下,面色平静说道:“虽未掌过军,但我也知道,军中最要害的便是各级将领,试想一下,如果从大帅到裨将偏将再到校官……统统死了,这支叛军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盘散沙,不攻而败。”大皇子微微皱眉,望着范闲,心想如果叛军的将领在十日内纷纷离奇死亡,这座京都自然能够守住,可是……就算监察院再精刺杀,你再通毒物,可也没有办法于千军万马之中,办成如此逆天之事。 范闲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继续平静说道:“如果连太子和长公主也忽然死了,你说这支叛军,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呢?” 大皇子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心想范闲不会是病了吧? 范闲微笑说道:“我之所以不跑,愿意和你硬守这座孤城,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强大的勇气,而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丧失过信心,只不过在这次事情之后。我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大皇子没有听懂,他自然不清楚范闲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范闲真的祭出了重狙杀器,谁知道将来的历史,会怎么走。 便在此时,宫门下忽然一阵嘈乱,一队骑兵分尘而至,似乎抓住了一个人。大皇子定睛望去,只见被擒住的是位妇人,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面目,但似乎穿的是寻常宫女服饰。 范闲眯眼一看,幽幽说道:“我们的运气一直还是那样的好,看看,皇后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太子和长公主还远吗?”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下了皇城,沿着宽宽的石阶下去,准备去迎接那些受了苦的老大臣,准备明日的大朝会,暗中琢磨着应该给太子和长公主安排个什么样的罪名,同时准备安慰一下,那位可怜的、愚笨的、运气极差的皇后娘娘。 “要不要把皇后和洪竹关在一起?”范闲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暗想自己其实也是蛮有情的。 走在石阶上,他的咳嗽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严重,似乎先前吃的那颗带着刺鼻药味的丸子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斜靠在石阶旁的墙壁上,缓了缓心神,从怀中又摸了一颗药塞到了嘴巴里,用力嚼了两下,吞入了腹中。 那股刺鼻的味道是麻黄叶的味道。这种药丸自从范闲和三处的师兄弟们研制出来后,是世上第二次有人服用,因为这种药丸的药力太过霸道,麻黄叶类似于兴奋剂,极容易让人的心神变得恍惚,让人的真气变得紊乱。 第一次吃这种药的,也是范闲,那还是在几年前北齐的西山绝壁旁,在面对狼桃与何道人的联手攻势前。 范闲用力地喘息了几下,平复了一下心神。从大东山上逃下来后,他被叶流云的剑意擦伤,同时被燕小乙追杀数百里,最后心边中了一箭,伤势极重,又无法得到良好的疗养,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虽然在孙小姐的闺房里将息了数日,可他如今的境界,其实仍然只有巅峰期的八成。为了突宫,他迫不得已再次服用这种对身体极为有害的药物,才保证了自己强悍的实力,能够得到充分的发挥。 第一次吃这种药,是为了肖恩,为了老人嘴里神庙的秘密。第二次吃这种药,是为了突宫,为了庆国这片大好的江山。世上有许多事情比健康更重要,脸色有些发白的范闲一面下行,一面想着。 ※※※ 京都一片大乱,与刑部和京都府的不战而胜相比,对于长公主别府的攻击,从一开始便陷入了苦战之中。范闲与大皇子在城头上所看到了那几丛火光,便是监察院强攻之时,迫不得已使的毒计。 好在长公主不在府中,本应主持防守的信阳首席谋士袁宏道似乎也被攻势吓破了胆子,所以别府中的高手与宫女们,在让监察院付出数十具尸首的代价后,终于被弩箭射成了刺猬,被毒药变成了僵尸。 监察院的官员攻了进去,领头的一处主簿沐风儿左臂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横流,但他脸上却是漫不在乎的表情,恶狠狠地将短剑横在了袁宏道的脖颈之上。 他是沐铁的侄儿,范闲在一处的嫡系,像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不可能有丝毫心软。 令他奇怪的是,被自己控制住的那位长公主府上谋士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反而是一片惶急。 袁宏道望着沐风儿焦虑说道:“我有大事要禀报澹泊公!”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狠手(上) 沐风儿一怔,眼睛眯了起来,他不知道面前这位像个老书生模样的家伙,为什么敢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一个被擒的叛贼,居然想见自家提司大人,就算你是信阳的首席谋士,可是在这样一个紧张的夜里,你只有被逮入狱,暂时保住小命的份儿。 在他的心中,袁宏道只怕是知道自己再无活路,所以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面见范闲,说服提司大人放他一条生路。 可是沐风儿这位监察院官员,打从心眼里很厌恶这些只知道清谈织谋的所谓谋士,他所领受的命令中,并没有相关的交代,他也不会给袁宏道再多挣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