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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范闲的亲信,当然知道当年提司大人硬生生从院长大人处把这年轻人抢过来的故事,而且也清楚,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这个被关在小院里快两年的年轻人,其实便是如今北齐贵妃娘娘司理理的亲弟弟。 “控制分很多种,我现在不需要这种方式,所以干脆落个大方,大家彼此间合作起来也舒服些。”范闲笑着说道,心里却在想着,自己与北齐间的利益早已绞在了一起,一个人质在与不在,其实分别并不太大,司理理的弟弟,早已丧失了当年的重要性。 邓子越再无异议。 范闲挥手将那个年轻人召了过来,看着年轻人脸上犹未磨平的不平与恨意,温和说道:“你马上就要去上京了,有没有什么东西要置办给你姐姐的?” 那名年轻人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 范闲与邓子越都笑了起来。范闲望着他摇头说道:“去上京之后,把脾气改改……我可不希望你给你姐姐添麻烦,另外,不要怪我关你两年……你也知道你的身世问题,如果不是把你关着,只怕你早就死了……嗯,到上京见着你姐姐后,记得代我向她问好。” 忽然间,他想到了两年前那一路与司理理的同车前行,神思微微恍惚,旋即平静下来说道:“替我说声谢谢。” 那名年轻人有些听不明白,挠了挠头,他只见过范闲几面,而且一直被关在院中,也不知道外间的传闻,但也清楚,这名年轻的权贵人物,一定是庆国里的重要大臣,只是年轻似乎太小了些……他有些意外,这名姓范的权贵人物似乎与很久没见的姐姐十分相熟,有交情似的。 听此人这般说,难道自己还真应该感激他?年轻人再次挠了挠头。 …… …… 天色入暮时,范闲与王启年离开了这座院子,上了马车。在马车上,范闲眼视前方,促狭笑道:“老王,你家也在这片儿,怎么一直不肯请我去坐坐?” 王启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头一苦,想到自己偷看大人与海棠的情书时,大人在最后的那句威胁,颤着声音说道:“大人,我女儿还小……再过几年吧。” 范闲一愣,险些没一口血喷将出来,恼火地瞪了干老头子一眼,心想你这模样还能生出如何水灵的女儿来? 只是笑话罢了,只是王启年忧心忡忡之下,做捧哏的功夫明显下降了很多。 马车停在了王启年家的后门,车中已经没有人,然而府中也没有人。 两名面容普通,穿着粗布棉袄的百姓,此时出现在了南城某位宗亲府对面的巷口中。两个人袖着手,半蹲在地上闲聊着天,只是聊天的内容似乎并不怎么休闲。 “就是这家了,皇后的亲戚死的差不多了,这是个极远的亲戚。”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如果是送药进去,那一定有规律可循,我要知道,宫中那人多久需要一次药。”扮成百姓的范闲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说道:“这药虽不能壮阳,但可以壮胆,那位爷的胆子就靠这药提着的,想要抓奸,你就得摸清楚这奸的时辰规律……” 第六十八章 不速则达 范闲当然没有办法扮成不爱卫生的百姓在宗亲府前一守十八天,他只是与王启年来证实隐着的那条线确实如他们所算,他们并没有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的想法。 而且他心里清楚,今天是初七,二十与洪竹确认,自己二月初便要离开京都再赴江南……中间的时间实在是太少,根本没有办法真的抓住什么规律,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王启年那一手神鬼莫测的跟踪功夫。 确认了目标之后,二人离开了宗亲府门口,回到那片老城的院子后门。范闲虽然极有兴趣去看看王启年的日常生活,但这段日子实在有些紧张,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享受人生,挥挥手便上了马车。 他的一应装备都留在这黑色的马车上,脱下外面的衣服,检查完袖弩与药包,这才取出一个梳妆盒子,仔仔细细地往脸上涂抹着,又用监察院的特质胶水,将自己的眉角往下粘了粘。 顿时他的眼距与眉象就变了,又在颌下加了个不起眼的小痣,翩翩佳公子顿时变成了不怎么起眼的路人。 马车停在了西城荷池坊的外面,而范闲的人却早已下了马车,汇入了西城复杂的人群之中。 京都西城的面积并不大,相较其它诸城而言,不够富庶,不够清静,不够贵气,尤其是荷池坊这一带是一整片贫民区,此地居住的人们一天到晚考虑的首要是活下去的问题。家里库房里有粮食,人们才会考虑礼节道德之类的东西,所以坊中的人们并不因为荷池坊的名字,就会多几分浊世而立的气节,反而是龙蛇混杂,什么不能见光的买卖都有。 路人范闲用衣后的雨帽遮着天下的小雪花,满脸阴沉地踩在街巷中的泥巴往荷池坊深处走着,他这表情在荷池坊中并不显得多么引人注目,街旁的百姓和商铺里的掌柜们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坊中这种满脸阴沉,像死了爹一样的人物太多了,因为这里道上的兄弟们太多了,不是每天去收帐都能收回来的,不是每次京都府逮兄弟他们都能跑掉的,道上兄弟们仗义凶狠,道上兄弟们情绪也很暴躁,所以低沉下来也很正常。 穿过一条伸出破烂雨檐的窄巷,范闲又陷入了那些站街妓女的包围之中,好在此时天色尚早,敬业的妓女们虽然出来站着,但脸上劣质的脂粉和不停的呵欠说明了她们战斗力的低下,范闲才得以轻身而出,钻进一个背街的小木楼,寻到了自己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