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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没有死!” 东宫里的太子殿下咬牙切齿地说着,一手抓着身旁脚榻上的绣布,将这软软的绣布抓成了无数朵难看的花朵。 皇后娘娘娥眉微描,冷漠而贵重地坐在他的对面,冷声说道:“注意下身份,注意下言辞,范闲乃是当朝大臣,他若不死,你身为储君,应该是欣慰,怎能如此失望?” 太子冷笑两声:“这里是东宫,再说所有人都知道本宫与他范闲之间只可能活一个下来,只怕所有人都在猜山谷里的事是本宫安排,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装出那种仁爱模样?” 皇后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之后说道:“不要担心,陛下不会疑你,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这种实力。” 太子哑然,直到此时他才醒悟过来,在朝中这些势力当中,就属自己的力量最为薄弱。这一方面是因为老二这若干年来的斗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失去了长公主这个强助,还有个原因就是范闲的存在。 他苦笑了起来:“没想到如今反而成了个好事,母后说的对,本宫可没有办法调动军队去杀人。” “只是……”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如果范闲死了就好了。” 好一个范闲!在江南打明家的家产官司,却偏偏要往嫡长子没有先天继承权的大是非上套,你以为你想的什么,本宫不清楚?太后不清楚?太后已经开始生气了……太子冷笑着,心里十分感激那个不知名的势力,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居然敢于正面狙杀范闲,帮助京都里的许多人做了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 …… 有很多人在这个夜里猜测着,究竟是哪个势力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京都近郊谋杀天子宠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长公主,因为似乎只有这位贵人才有这样的疯狂,才有这样的胆量,才有这样的实力。 “很遗憾这次没有成功。”在京都一间幽静的王府中,庆国最有实力、也是最美丽的那位女人正懒洋洋地躺在矮榻之上,榻脚生着一个火笼,暖气升腾着。 李云睿双眼微眯,眸子里尽是懒散之意,她望着坐在下手方的二皇子微笑说道:“不过这事儿与本宫无关,本宫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要对付范闲,有的是简单的法子。” 二皇子微微一怔,其实从听到山谷狙杀的消息时,他就以为是长公主做的,算来算去,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魄力,才敢不看陛下的脸色,甚至他在隐隐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得到了太后祖母的默许。 不料听到了长公主很直截了当的否认。 “当然,本宫很感激那位。”李云睿微笑说着,三十几岁的妇人却没有丝毫花朵将残的味道,反而是浓媚无比地开放着,每一眯眼,每一转腕,一股风流味道自然透出,她叹息着:“如果能将我那女婿杀死也不错,山谷狙杀,简单,粗暴,直接,有军人风格……我喜欢。” 她的话语忽然停顿了下来,二皇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室内尽是一片无言的感叹。 许久之后,长公主才缓缓摇头说道:“这样都杀不死他……究竟是他运气够好,还是怎样?” 二皇子与长公主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安与自嘲,范闲……真是一个怪物,运气好到不能再好的怪物,或者说,所有人在如此重视他的今天,依然低估了他的实力。山谷里狙杀的细节,早已到了这些贵人们的案头,对于在那样的状况下,范闲不止活着回到京都,还将狙杀者全部杀死,并且抓到了一个活口,所有势力都感到了无比的震惊。 甚至有一丝隐隐的畏惧。 长公主没有畏惧,只是淡淡想着,如果,只是如果,没有当年牛栏街那件事情,这个世界该是怎样的美妙。 …… …… “继续和东宫搞好关系。”长公主像教训自己孩子一样教训着二皇子,“我们需要他的名义来说服太后。” 二皇子点点头,终于忍不住心头的强烈疑惑,问道:“究竟是谁动的手?总不可能是陈院长忽然患了失心疯吧。” “五架守城弩的编号已经查清楚了。”长公主嘲讽望着二皇子,“是你那小妻子娘家的东西。” 二皇子坚定地摇摇头:“叶家的势力远在定州,就算二百强者连夜突袭,也不可能完全不惊动京都守备和监察院,至于这五架守城弩,更是……荒唐。” “朝堂之上,从来不管荒不荒唐。”长公主嘲讽说道:“陛下和监察院要发泄怒气,在找不到出口的情况下,叶家必然成为这个出气筒。” 二皇子沉忖少许后,镇定说道:“请姑母出手。” 叶家虽然远在定州,因为悬空庙一事屡遭打压,但毕竟还是军中的实力派人物,如今又与二皇子成为一家人,当此危局,二皇子自然不愿意叶家因为范闲遇刺一事再受打击,就算为了将来的大事,叶家也要保下来。 “我不是神仙。”长公主平静说道:“天子之怒,又岂是宫中这些妇人几句话就能摆平?” 她静静地看着二皇子,说道:“不说叶家,你自己也做好准备吧。我了解我那皇帝哥哥,这次他一定会很生气,而且如果到最后他都找不到事情的根源,也许他会普降恩霂,让所有人都不快活。” 二皇子低头,知道很多人要倒霉,不过他也不怎么担心,反正事情与己无关,仍然是坚持问道:“到底是谁?姑母……这件事情很紧要,莫瞒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