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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范闲明明知道这些人在梧州,却一直避而不见。 这也是正常的,如果知道老婆的娘家派人来让自己的老婆嫁给旁的人,谁有那个北齐时间去理会?没有派军队将对方杀个一干二净就是好的了。 这,便是酒楼上那一系列冲突的背景与前奏。 …… …… 酒楼中北齐众人,听得范闲那轻佻言语,尤其是什么姑爷姑爷的……都不由心生怒气,心想南庆的人果然无耻,便如范闲这等人才也不能脱俗,行事每有下贱之风,哪有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妄谈男女之事的? 狼桃却是了解范闲的人,苦笑一声,说道:“你明知此事不可能,何必如此执着?” 范闲揉了揉鼻子,似乎那里面嗅着什么不大好闻的气息,冷笑说道:“大师兄,我可不知道你说的事是什么事。” 狼桃是海棠的大师兄,范闲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言语间还比较尊敬,只是这话落到卫英宁耳中不免有些刺激,自己还真是……对方的侄女了。 狼桃想了想,笑了笑,拍了拍手,让自己的弟子们都退出酒楼去。 范闲也笑了笑,一掀前襟,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对方的正对面。早有监察院的下属奉上茶来,二人对桌而坐,相对无语。 半刻之后,狼桃温和说道:“你便是一直避而不见,我总是要下苏州的。” 范闲点点头,微笑说道:“苏州景致不错,我和朵朵经常逛街,都很喜欢。” 狼桃目光微凝,转而言道:“有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 范闲避而不答,直接说道:“话说我这辈子,还没什么事情是自己想做而做不到的。”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也多,狼桃的眉毛皱了起来,不知应该拿面前这无赖如何办,他是能猜到海棠的些许心思的,所以愈发觉着太后颁下的这任务有些棘手。 范闲看了他一眼,轻笑说道:“北齐太后让你去苏州,你便去好了……至于能不能接走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狼桃听着这话,想了一会儿,却反而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你如此自信,是不是断定了朵朵不会随我返国?” 范闲沉默着,没有说什么。在这件事情中,海棠的意志占据了绝对重要的地位,谁也不能改变什么,不论是北齐一国,还是自己,都只是妄图能影响到她的选择。 狼桃温声说道:“或许你想错了一点,我来梧州见你,并不是需要你帮助我去劝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准备接她回去,这是一个礼仪的问题,并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范闲的牙微微咬着,冷声说道:“她的问题,岂不就是我的问题。” “只怕……她并不是如此想的。”狼桃微笑望着她,“我是看着她自幼长大的大师兄,虽说你现在与她交好,但她真正想些什么,只怕我还是要清楚少许……她是一个骄傲的人,你想想,她会一直留在苏州吗?” 范闲再次默然,他知道狼桃说的话是对的,朵朵貌如村姑,行事温和,但骨子里却因为自己强大的能力而培养出一种强大的自信……与骄傲,让这样一位女子在苏州枯等自己,确实有些困难。 最关键的是……范闲自问到目前为止,并不能向对方承诺什么。 这是爱情的故事,这是种马的故事,其实这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故事,有些黯然,有些无奈。 “她是北齐的人,”狼桃盯着范闲的眼睛,轻声说道:“这不是谁强加给她的概念,而是她自幼形成的认识,当她自身的走向与朝廷万民的利益冲突时,她会怎样选,你应该能猜到。” 范闲忽然开口皱眉道:“你们又何曾尊重过她的意见。” “不对,”狼桃很直接的反驳道:“只是……你一直在影响她的意见。” 范闲有些怒了,一拍桌子说道:“你们这些人也恁不讲理。” 狼桃望着他,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才打破沉默,冷笑说道:“你能给我师妹什么?我不理太后是如何想的,师尊是如何想的……若你能娶她,我便站在你们这一面!” 这句话说的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令人不敢置疑。 范闲应道:“我辛苦万般做出这等局面,为的自然是日后娶她。” 狼桃似笑非笑说道:“你怎么娶?把你现在的妻子休了?” …… …… 这是在梧州,林若甫的老家,范闲是梧州的姑爷,婉儿的家乡……不论是林婉儿是海棠,都不可能是为人妾的角色,在这个问题上,范闲自己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在很久以前,他曾经耻笑过长公主,认为对方的目光有局限,因为对方有屁股局限性,如今他才黯然地发现,自己的局限性。 自己不如叶轻眉,不如那个老妈,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这个世上,却暂时没有法子冲破世间的阻力。 看着范闲的神情,狼桃淡淡笑了起来:“来梧州,只是本着礼数通知你一声,毕竟南庆之中,就数你与咱们的关系最为亲密,这些事情总不好瞒着你做……不瞒你说,我们如果到了苏州,朵朵是一定会随我们走的。” 范闲沉默着,想着朵朵的心性与性情,知道狼桃说的话不错,朵朵这个人啊……太聪明,所以太傻,太慈悲,所以对自己太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