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科幻悬疑 - 庆余年在线阅读 - 第5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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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二人笑了起来。

    “再者,其实我清楚,你真正擅长什么。”范闲沉默了一会儿后,极其认真地说道:“对于朝局走向的判断,你比我有经验的多,而且眼光之准,实在惊人。春闱之后,若不是你在宫中活动,我也不会过的如此自在……相信如果你要帮我谋略策划,能力一定不在言冰云之下,只是……只是……”

    林婉儿睁着明亮的双眼,眸子里异常平静:“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你被牵涉进这些事情里面来。”范闲斩钉截铁说道:“这些事情太阴秽,我不想你接触。你是我的妻子,我就有责任让你轻松愉快地生活,而不是也让你终日伤神。”

    “我是大男子主义者。”他微笑下了结论,“至少在这个方面。”

    ……

    ……

    许久之后,婉儿叹了一口气,叹息声里却透着一丝满足与安慰,轻声说道:“我毕竟是皇族一员,以后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让我听见吧……虽然我知道你是信任我,但是你也说过,这些事情阴秽无比,夫妻之间只怕也难以避免,我不愿你以后疑我,宁肯你不告诉我那些。”

    她与范闲的婚姻,起于陛下的指婚,内中含着清晰的政治味道,只是天公作美,让这对小男女以鸡腿为媒,翻窗叙情,比起一般的政治联姻,要显得稳固太多。

    只是在政治面前,夫妻再亲又如何?历史上这种悲剧并不少见。更何况长公主终究是她的生母,所以婉儿这番言语,并无一丝矫情,更不是以退为进,而是实实在在地为范闲考虑。

    “不要想那么多。”范闲平静而坚定地说道:“如果人活一世,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无法信任,这种可怜日子何必继续?”

    他想说的是,如果人生有从头再来一次的机会,却要时刻提防着枕边的人,那他……宁肯没有重生过。

    ※※※

    京都落了第一场雪,小粒的雪花飘落在地面上,触泥即化,难以存积。民宅之中湿寒渐重,好在庆国正处强盛之时,一应物资丰沛,就连普通百姓家都不虞保暖之材,远远便能瞧着平民聚集之地,黑色屋檐上冒着络络雾气,想必屋中都生着暖炉。

    一辆极普通的马车,在京中不知道转了多少弯,终于来到了幢独门别院的民宅小院前。今日天寒,无人上街,四周一片清静,自然也就没有人看见马车上下来的人的面目。

    邓子越小心翼翼地将范闲抱到轮椅上,推进了小院。

    范闲今天穿着一件大氅,毛领高过脖颈,很是暖和。伸手到唇边吐了口热气暖着,眼光瞥着院角正在苏文茂指挥下砍柴的年轻人,微微一怔。

    那位年轻人眉目有些熟悉,赤裸着上身,在这大冬天里也是没有半点畏寒之色,不停劈着柴。

    “这就是司理理的弟弟?”范闲微眯着眼,看着那个年轻人,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北国那名姑娘的影子。

    邓子越轻轻嗯了一声:“大人交待下来后,院长又发了手令,被我们从牢里接了出来。司姑娘入了北齐皇宫,他的身份有些敏感,不好安置,上次请示后,便安排到这里来。”

    范闲点点头,这间小院是自己唯一的自留地,除了自己与启年小组之外,大约就只有陈萍萍知道,最是安全。他今天之所以不顾伤势来此,是因为陛下将虎卫调给了自己,这些虎卫的存在,虽然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他们当中肯定也有陛下监视自己的耳目。

    想着以后很难这么轻松地前来,所以他今天冒雪而来。

    “这位司公子是位莽撞人……为了他姐姐可以从北齐跑到庆国,难保过些天他不会跑出这个院子。”范闲握拳于口,轻轻咳了一声,说道:“盯紧一些,如果有异动,就杀了他。”

    邓子越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推着他往里间走,轮椅在地上的浑浊雪水上碾过。

    屋内的监察院官员出来迎接,看着坐在轮椅中的提司大人,不由心头微凛,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庆国又出了一位可怕的陈萍萍。

    第六十章 情书

    京都深正道旁的宅院,一向没有太多人驻留,此间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传递范闲的命令,接收北方上京王启年递过来的消息。司理理的弟弟和其他人,都在厢房里生活,留给范闲办事用的房间,自然没有生火的习惯。

    今天虽然知道提司大人要来,早已有人提前生了暖炉,但屋子里蕴了很多的阴寒,一时间还是没法子散开。范闲坐在轮椅上,感受着房间里的寒冷,忍不住呵了呵手,苦笑道:“连个炉子也舍不得生……院子难道穷成这样了?”

    邓子越正在炉子上烤砚台,又喊下属们弄些热水来把冻住了的毛笔润开,听着大人的话,苦笑说道:“大人这些日子事多,又受了伤,下面没备着今天您过来。”

    好不容易折腾得差不多了,范闲撑着脑袋,看着邓子越拿着墨块儿在温好的砚台上死命磨着,用温水兑着,就像磨刀一样的吃力半晌,终于磨出了些汁儿来。

    范闲满意地点点头,新心腹的水磨功夫看来比太医正也差不到哪里去。将润开后的毛笔伸进砚台里,蘸了些墨,在雪白的纸上写了几个字……妈的,墨居然又冻凝住了!

    “这什么鬼天气!”范闲大怒,将焦木头子似的毛笔扔到桌上,骂道:“在家里怎么没见冷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