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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随范闲前来探视言冰云地,只有王启年一个人。高达属于虎卫,林静林文是鸿胪寺系统,和监察院的事务关联不大,也不方便前来。 卫华满脸平静对范闲说道:“范大人,您看此处鸟语花香,草偃风柔,咱们朝廷对你们的人还算优待吧?” 范闲的表情比他还要更加冷漠,淡淡说道:“就算是琼宫仙境,住久了,其实还不就是一间牢房。” 二人身边那位锦衣卫的副招抚使说话了:“就算是牢房,总比你们监察院的大牢要舒服很多。”这位锦衣卫的高官想到手下们在边境接着肖恩时,那位老人的惨状,便气不打一处来。 范闲皱了皱眉头,他最讨厌的便是这个副招抚使,使团入京之后,按道理两边联络的对应人员,就是这个家伙,谁知道对方竟然躲了起来。范闲直到今天还是没有将北齐的官职搞清楚,明明是锦衣卫的人,为什么大头目叫镇抚司指挥使,这手下的密探却叫什么招抚使?最开始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险些以为对方是军方的人。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要进去见人。”范闲冷冷看了那位招抚使一眼,心想肖恩在南边受了二十年罪,但言冰云被抓之后,鬼知道受了多少大刑,能够话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 在见到言冰云之前,范闲已经设想过很多场景:比如言公子被吊在刑架之上,皮开肉绽,手指里钉着十枚钢针,脚指甲被全部剥光,露出里面的嫩肉,身上滑嫩的肌肤已经被烙铁烫的焦糊一片,就连年轻的牙床都已经提前进入了老年阶段,光秃秃一片。 当然,这是最惨的可能。 范闲还曾经想像过,也许言公子此时正坐在一张软榻上,身旁尽是流云锦被,四五个赤裸着大腿,酥胸半露的北齐当红美人儿正围着他,拿着葡萄喂他在吃,葡萄汁水流到言公子弹性极佳的胸肌之上,身旁的美人儿小心翼翼地用软巾沾去。 当然,这是最坏的可能。 还有一种怪异的想像始终萦绕在范闲的大脑中,也许初见言冰云,对方会像头受了伤的猛虎一样扑了过来,要将自己撕成碎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埋怨院子里的人不顾自己死活,埋怨祖国的大人们来的太晚了。 当然,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但不论怎么设想,范闲走进那间房间,依然觉得人类的想像力确实挺贫乏,自己的想像力也强不到哪里去。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年轻人,微微张开了唇,心里好生吃惊,怎么也想不到言冰云目前的处境是这个样子。 卫少卿与那位副招抚使显然也没有料到是这个局面,张嘴惊呼了一声。 …… …… 房间的装饰很淡雅,一张大床,一张书桌,一些日常摆设,不像是刑室,倒像是家居的房间。范闲不清楚这是不是北齐方面知道自己要来,所以临时安排的,他的眼睛只是看着那张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位表情冷漠的年轻人,这年轻人面容极为英俊,唇薄眉飞,在相术上来说,是极为薄情之人。而让众人吃惊的是,此时年轻人的膝上正伏着一位姑娘,那姑娘轻声抽泣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之中! 范闲终于将错愕的双唇紧紧闭了起来,心里却是一片糊涂,苦笑想着,亏自己这行人如此担心这位庆国的北谍头目,哪里知道这囚室之中,竟是演的出言情戏码,而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零零七受刑场。 椅上的年轻人自然就是言冰云,当他发现外面走进来几个人,发现这些人中有两个人竟然是穿着庆国的官服时,眉头皱了皱。便是这么皱了皱,一股子冷漠的气息开始弥漫在房间里。 这股子冷漠,甚至惊醒了那个伏在言冰云膝上不停抽泣的女子,那位姑娘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来,回望着门口那些人。此时范闲才发现这姑娘生得眉清目秀,眉眼间全是一股柔顺之意,想来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戒备森严的囚室之中。 “沈小姐?”卫华大感震惊,喝道:“来人啊!将小姐请出去。” “沈?”范闲眉头再皱,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从门外涌入几名锦衣卫,卫华满脸铁青,骂道:“你们怎么做事的?居然让沈小姐来这种凶险的地方!”那位副招抚使也是满脸怒容,直接就是几个耳光扇了过去,啪啪数响之后,那几名负责看守重犯的锦衣卫捂着脸,上去走到那位沈小姐的身边,却是不敢伸手。 “沈小姐?如果您还不离开,休怪卑职动粗。”副招抚使对着沈小姐鞠了一躬。 卫华也是走到了她的身边,柔声劝道:“沈妹妹,还是回吧,不然如果让沈叔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不得把你打死。” …… …… 范闲的眼光没有与言冰云发生接触,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伏在言冰云膝上的女子。这位姑娘姓沈,能够进入北齐锦衣卫严加看管的庄园,不用问,一定是那位沈大人家的小姐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沈姑娘与言冰云有什么关系。范闲苦笑心想,莫非咱们的言大公子,居然玩的是美男计? 沈姑娘静静地站了起来,望着一直一言不发的言冰云,那双柔顺的眸子中缓缓浮现出疯狂歹毒的恨意,咬着嘴唇一字一句说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以前说的究竟哪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