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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理理姑娘可以作证。”范闲有些尴尬说道。 宋世仁顿了一顿,忽然嘲讽笑道:“是吗?可是……司理理姑娘今天已经离开京都,前往苏州,这事情未免也太巧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怕理理姑娘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范闲抬起头来,双眼盯着宋世仁,这才知道郭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把那位司理理姑娘逼出了京都,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看他无语,宋世仁成竹在胸,对梅大人行礼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范公子打人在先,伪供在后,还请大人将这犯人押监待审。” 安静了一会儿的郑拓忽然笑道:“这话说的何其堂皇。难道就因为我家少爷夜晚出游,便要被栽上如此大的罪名?” 宋世仁逼问道:“既然范公子出游,敢请教先前为何先生说范公子整夜呆在府中?” 郑拓自如应答道:“这眠花宿柳之事,名声总是不好听的,所以先前才不得已……” 宋世仁笑着截断了他的话:“眠花宿柳?如今这花在何处?柳又在何处?” 他向四周一拱手,朗朗而道:“郭公子与范公子前日意气相争,昨夜便遇袭,贼人嚣张之际,自承范闲,范公子昨夜整夜未回,却说不清去处,试问这真凶是谁?岂不是一目了然之事。” 梅执礼冷冷看着这个状师,心想这种案子就算你说破天去,难道还真以为是一般的刑名官司?不免将这个有名的富嘴看低了几层,转头问道:“范闲,你可有佐证,证明你昨夜的下落?” 范闲想了想,笑了笑:“其实……昨天是与靖王世子一起胡闹去了,不知这算不算证人?” ※※※ 既然靖王世子都扯了进来,这案子还审个屁,梅执礼满脸黑气地将两边人喊到前面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宣告此案暂告一个段落,范闲留京待察,不准出城。郭家自然不干,但奈何对方这人证份量太重,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府再行商议。旁观的京都民众,发现竟然是这样无聊的结局,尚书家和侍郎家都没怎么闹起来就结束,发一声哄后各自散了。 范闲和郑拓走出府衙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发现那个宋世仁正在外面等着自己。 “范公子。”宋世仁微笑行礼。 范闲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了一礼。 宋世仁轻声说道:“郭家与我有恩,所以今日不得已,得罪了。”范闲忽然想到一樁事,皱眉问道:“司理理姑娘真的离开京都了?” 宋世仁一出公堂之后,再看这贵公子就显得无比恭谨,应了声是。范闲盯着他的双眼问道:“是你做的,还是郭家做的。”宋世仁有些惊奇,说道:“我本以为是范公子遣她出京……难道,昨夜您真的在醉仙居?” 范闲苦笑道:“难道你真以为是我打的郭保坤?” 这个时候案子暂告一段落,双方说话却依然有些不尽不实。几句话说完之后,宋世仁就转身上了一抬小软乘,离开了京都府的衙门。 范闲看着那边好奇道:“已经得罪了,何必再来示好?” “宋世仁是个聪明人。”郑拓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少爷在府中可没说是和靖王世子一起喝花酒,宋世仁玩了这么一出,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范闲笑了笑:“大家都知道,公堂之上只不过是过场,这么紧张干嘛?” 郑拓摇头叹道:“不论这事后面如何发展,算是把郭府得罪完了。” “总是要得罪人的,干脆拣个能得罪的得罪一下。” “少爷,您的……花名、诗名……估计一天之内就会传遍京都。”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佩服佩服。” “客气客气。” ※※※ 重重深宫之中,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朱红色的高墙无来由生出一股压迫感。殿后园子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半闭着眼睛听身旁地女官说着什么,在她身前有两名贵妇正侍候着,石桌上奇果异蔬杂陈。其中一位贵妇长相端庄,凤眼朱唇,眉眼间全是小意与克制,她剥了一个果子,小心喂老太太吃了。 “皇后啊,怎么是你。”老太太睁开眼睛,看见是她递过来的果子,笑着怪道:“这些事情让那些孩子做去,你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又怎是做这些事情的人。” 贵妇温柔一笑道:“这孝道是无论如何也要尽的。” 原来这位贵妇便是如今庆国的皇后,那她服侍的这位老太太,自然是皇帝陛下的生母,当年的诚王妃,如今的皇太后了,只是不知坐在另一旁的那位宫装妇人又是什么身份,居然可以与皇后并排坐着。 “不用念了。”皇太后轻声对女官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所有的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了两位老嬷嬷。皇太后闭目养了会儿神。问道:“先前听那个范家孩子的几首诗,你们觉得如何?” 皇后微笑说道:“孩儿也不大懂文字上的高低,只是听来似是好的。” 太后呵呵一笑道:“岂止是好。那首徒有羡鱼情倒也罢了,那后一首万里悲秋常作客,又岂是一般才子所能写的出来的……只是……”见太后住嘴不语,皇后凑趣问道:“只是如何?” 太后叹口气道:“只是句子里悲郁气太重,而且小小年纪,怎么写出这种老人气味儿来,只怕那孩子也是个福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