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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竟遇到了自己的学生,一时间不由生出了啼笑皆非之感,他就任祭酒以来从未前去过国子学,所以王怡并不认识他。他有心隐瞒自己的身份,心念闪烁了一番,很有技巧地回答道:在下目前在算学方面颇有建树,庆瑜博士就特别佩服于我。余长宁此番话并没有欺骗于他,不过王怡眼中的轻视之色却更浓了,因为在修习儒学的士子们眼中,算学院在国子监中可谓是最低等的学院,历来不受重视,被人看清也是在正常不过了。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春雪》 又说笑了几句,王怡的话题转移到了他最关心的事情上,瞄了瞄端坐在一旁的苏紫若欧宁羽两女,他小声问余长宁道:对了余兄,不知与你同来的两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余长宁看了两女一眼,笑了笑很随意地回答道:她们是我的家眷,庸俗之姿倒是让王兄见笑了。 话音刚落,王怡一双眼睛陡然就瞪圆了。 欧宁羽、苏紫若武功高强,时才两人的谈话皆是一字不漏地传入了耳朵之中,此际闻言,苏紫若霞飞双颊,又羞又嗔的感觉弥漫心头,很是气恼余长宁的胡言乱语。 她生怕师叔听了余长宁的话会生气教训于他,不由担忧地望了过去,没想到欧宁羽却是神色如常,仿佛没听到一般。 得知那两名绝色佳人竟是此人的家眷,王怡心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一时之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竟没了与余长宁交谈的兴致。 此际仆役侍女鱼贯而入,将每张长案上添满了酒菜,士子们说笑吃喝,一片其乐融融喧嚣阵阵。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若是江湖人士聚在一起吃酒,只怕免不了行酒令划酒拳,今日全是文质彬彬,满腹学问的士子,加之又是为了庆贺关内道夺魁之事而来,士子们自然免不了吟诗比较一番。 酒宴伊始,那名坐于首案的年长士子便举起酒杯,微笑道:各位,今日雪拥长安,芙蓉园内外一片苍茫,大家何不各作诗词,聊以为乐呢? 文正兄好提议。 年长士子的话音刚落,立即便有人出言附和,想是他在士子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沉吟半响,年长士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慨然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先来献丑一番,作诗《发春》,供大家指点斧正。 噗哧一声,余长宁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不已。 年长士子有些奇怪地瞪了余长宁一眼,不知他为何竟如此失态,不急多想,举步吟哦道:雾雪埋芳草,含霜过画楼。可知初春近,满山翠欲流。 吟哦声落点,大厅中立即响起了一片好诗、文正兄高才的赞扬声,而年长士子也在这片赞扬声中面泛红光连连抱拳,目光中隐隐有得意之色。 余长宁哭笑不得,早就被年长士子《发春》这个题目惊呆了,不过这时候并没有发春这个词汇,说起来也是无心的巧合而已。 王怡见余长宁时才动作如此轻浮,心头暗生不满,不怀好意地笑道:瞧余兄如此神态,莫非是对文正兄这首《发春》不以为然了? 嗓音虽是不大,但一时间也吸引了厅内所有人的视线,众士子全都朝着余长宁望了过来,特别是时才作诗那年长士子,更是怒气暗生。 对于王怡这般祸水东引的举动,余长宁倒也没有显出不悦,此番前来他是为了暗中见房玉珠一面,故此也不想显摆生事,此际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起身对着士子们微微一躬,说道:各位,在下才疏学浅,今番是带着讨教的态度前来赴宴,没想到赴宴伊始,便听见了《发春》这般振聋发聩的题目,兄台这首《发春》深入浅出,发人深思,这春发得好,发得妙,将一个渴望春天的士子形象跃然于诗句之中,实在大妙,大妙!说完摇头晃脑,一副深深陶醉的模样。 话音方落,一直面色如常的欧宁羽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一笑当真犹如昙花骤放颠倒众生,众人这才注意到欧宁羽那沉鱼落雁的姿容,顿时惊得纷纷呆愣当场,半响之后,方才有人撞着胆子上前拱手问道:在下于西,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欧宁羽美目一闪,笑答道:小女子姓欧。 原来是欧姑娘,幸会幸会。于西拱了拱手,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随即疑惑发问道:欧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生,想必应该很少涉足长安文坛吧? 欧宁羽淡淡笑道:今番小女子是陪着余公子一道前来此处,余公子文采风流,冠绝当代,小女子乃喜好诗词之人,着实钦佩不已,所以前来观看公子英姿说罢,一双美目便朝着余长宁望了过去,俏脸上的神色大是仰慕。 眼见这翩翩佳人竟如此敬佩此人的文采,一干士子纷纷将目光向着余长宁望了过去,表情犹如被撩拔了一番,起了争强斗胜之心的公鸡。 余长宁万般郁闷地看了欧宁羽一眼,不知她为何竟开这般玩笑。 不意欧宁羽却是促狭一笑,继续说了一句,将大厅中的气氛瞬间推进了剑拔弩张之中:小女子认识余公子久矣,余公子时常有绝句名篇响彻耳边,意境诗意皆比这《发春》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余公子,我说得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