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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几乎是在指着余长宁的鼻子骂,余长宁早已没有了昔年的轻浮,知道重任当前应该以和为贵,淡淡地笑道:不管军师如何作想,也不管你如何看待余长宁,但公事就是公事,私事就是私事,请军师不要在公事中参杂私事的情感,免得影响治水。 杜禹英面色复杂地看了余长宁半响,朱唇动了动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好字,这才转身去了。 她其实还是挺识大体的。余长宁心头暗暗嘀咕了一句,转头望着萧锐等人,不由大觉无奈。 比起自己,萧锐、王敬直、房遗爱、柴令武四位驸马看样子完全是来参观游览的,今日四人皆是头戴高冠身着华服,一派富贵逼人的名士风范,加之连夜赶路疲惫不堪,从小娇生惯养的几人立即是呼喝赵满志安排客房,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来治水的。 一番折腾后,众人在县衙里安顿了下来,余长宁吩咐休憩了数个时辰,黄昏吃罢晚饭,立即召集众人商议正事。偌大的县衙正厅被煌煌灯烛照得一片通明,余长宁端坐主位,倾听刺史赵满志对济州筑堤抗洪的禀告。赵满志亢声道:大人,前日在治水大营,下官已经将济州的情况对房大人作了汇报,想必大人当时也有聆听,就实而论,济州底子可比不上濮州,一来修筑堤坝的粮饷少了不少,二来治水的军民聚集方面也不如人意,如阳谷县黄河大堤只有不到五万军民,而精壮男子更只有三成,如果洪水再是暴涨或者堤坝出现崩塌,情况实在危机。 ☆、第八四一章 钱粮掣肘 余长宁对治水一窍不通,闻言立即疑惑道:没有粮饷?这粮饷不是由朝廷统一调配么?还有你说军民聚集较少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大伙儿都不愿修筑堤坝保护自己的家园? 赵满志还未开口,阳谷县县令耿精国突然插言道:余大人,朝廷对于赈灾粮饷采取的是朝廷和地方府库各出一半的政策,为防止贪污挪用,由监察御史负责对每日账目进行监察,洪灾发生后阳谷县原本积极动用府库中的粮饷抗灾,没想到前来巡视的监察御史却指责我们济州钱粮开支混乱,所以勒令整改,从那时起整个钱粮用度管理极为严格,不少抗洪的百姓得知濮阳百姓每月每人可领三两银子,而自己却只能领一两时,对我们这些官吏骂声不断,认为我们在其中贪污甚多,所以抗灾的热情实在不高。 柴令武闻言俊脸一阵抽搐,拍案怒斥道:岂有此理!那些御史台的御史实在太过分了,现在乃是国艰民危之时,即便账目不清楚,难道不能等到洪灾过后再进行点算盘查?我看一定是那监察御史想要中饱私囊,所以故意刁难。 柴令武乃皇亲贵胄出生,加之未担任职官,不知道监察御史在地方官吏眼中有多么地可怖。 大唐御史台分为三院,依职责不同而分为台、殿、察三院,而监察御史则隶属于其中的察院。 别看监察御史品级虽只有正八品下,比不得一个县令,但却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内外官吏均受其监察,权限甚广,颇为百官忌惮。 而且监察御史巡视地方不受当地官吏辖制干扰,只要监察御史认定某名官员有为官不正的情况,便可直接将他就地解职并报御史台,其后再由御史台联合刑部对涉事官员进行调查。 当然,为了限制监察御史过大的权力,朝廷也采取了应对之策,监察御史处事若有差失,冤枉了别人,那么惩办也极为严厉。 如今监察御史认定济州钱粮支出账簿混乱,不管是余长宁还是房玄龄,都没有资格插手过问此事,只得期盼监察御史能够尽快查明案情结案。 钱粮受到掣肘,那么一定会极大地影响济州抗洪,余长宁关切地问道:不知巡视济州的监察御史乃何人?他现在何处? 赵满志禀告道:余大人,这监察御史名为李义府,乃是这个月初抵达的济州,目前正在卢县清点这些年修筑堤坝的账目。 什么,李义府?余长宁的表情瞬间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 赵满志一见余长宁似乎认识这位监察御史,立即激动不已地开口道:原来大人竟认识他,那真是太好了,不知能否请大人与李大人商量一下,为了确保顺利抗洪,能否等到洪灾结束后再行检查账务? 余长宁沉吟了一下,露出了苦笑之色,若是别人他倒是可以去一去,但前不久自己才在殿上与这李义府产生了争执,他会听从自己的意见么? 正在踌躇之际,他突然想到了房玄龄可派给了自己一个军师,不由转头问一直默默无语的杜禹英道:不知杜军师意下如何? 杜禹英望了余长宁一眼,冷冷开口道:禹英只负责对修筑堤坝以及如何抗洪提出意见,余大人所问不在禹英职责范围内,所以我拒绝回答。 闻言,余长宁顿时为之气结,暗暗嘀咕了一句这小心眼的臭小娘。只得自己想办法去了。 议事结束后,余长宁带着谢千仇返回了居住的院落。 还未走入房内,余长宁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谢千仇皱眉道:千仇,此事你怎么看? 刚才的一切谢千仇也是看在了眼里,思忖一番正色道:大人,千仇以为此事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