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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天子开口了,房玄龄自然不能拒绝,只得点头笑道:那好,微臣这就将小女请来。说罢他起身走到帐口轻声吩咐了门口侍立的仆役几句,那仆役点头如捣,疾步去了。 ☆、第一零六章 行酒令 不消片刻帐帘一动,一身白衣似雪的房玉珠已是款款入内,摇曳着莲步走至帐中,恭敬施礼道:房玉珠参加陛下,吾皇万岁。 平身吧!李世民右手一抬,语气和蔼又不失亲切:父亲是大学士,没想到女儿也是如此出类拔萃,小小年纪竟能代表一道参加全国诗词大会,后生可畏也! 房玉珠又是微微屈身,淡淡笑道:陛下奖掖玉珠愧不敢当,大唐文治鼎盛,民间诗词风华繁荣,玉珠也不过是耳濡目染,听得多见得多,所以有所体会罢了,远远谈不上出类拔萃。 太宗朗声笑道:虚怀若谷,名士风采,看来我大唐要不了多久便会出一女学士,哈哈,房卿,你也该退位让贤了。 房玄龄拱手点头,老脸却是得意笑开了。 余长宁也不禁高看了房玉珠一眼,这女子温文尔雅,气度不凡,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知性美,与那野蛮跋扈的长乐公主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唉,为什么都是女人,差别却如此大呢? 心念及此,他不由无奈摇头,余光一瞥长乐公主,却见她正愤愤然地望着自己,显然因他刚才的唐突之言气得不轻。 李泰眼见佳人亲来,神色不由有些激动,抱拳道:房小姐,李泰这厢有礼,上次诗词大赛本王因俗事缠身未能到来,一直深表遗憾,在这里向小姐陪个不是。说罢身子一躬,态度无比真诚。 房玉珠急忙屈身回礼,淡淡答道:魏王殿下言重了,殿下乃天之骄子,显赫贵胄,何必牵挂区区小事?你的好意玉珠心领了。 李泰闻言微微一愣,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近人情,俊脸上不由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地矗在了那里。 玉珠,怎能如此对殿下说话?房玄龄责怪地望了女儿一眼,抱拳赔礼道:殿下,玉珠她从小被老臣宠坏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李泰正好找到台阶下来,故作大度地摇手道:无妨无妨,房小姐快人快语,本王怎会怪罪? 端坐长案前的李世民心明眼亮,岂会看不出魏王对房玉珠颇具好感,但他毕竟乃贤明之君,自然不会干些乱点鸳鸯谱的错事,此刻捋须笑道:房卿啊,你也不要教训玉珠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让他们去吧。 这句话可谓是一语双关,即是对李泰追求房玉珠的鼓励,也是表明自己却不会干涉晚辈之事。 一听天子表明了态度,房玉珠心下不由一松,展颜笑道:陛下驾临寒舍,爹爹与我都是受宠若惊,玉珠特意为陛下准备了秦筝一曲,请您凝听指点。说罢轻轻拍掌,两名仆役已端着一张琴案走了进来,恭敬地放到了房玉珠身前。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一笑,点头道:那好,朕就洗耳恭听了。 房玉珠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肃然端坐焚香操琴,洁白如玉的纤手一抚琴弦,悲怆苍凉的琴声立即轰鸣了起来,似万马奔腾,似排山倒海,直听得人心弦直颤不已。 听到熟悉的音调,李世民恍然一笑,对房玄龄低声道:竟是《秦王破阵曲》,哈哈,走势高亢,音调清脆,玉珠曲工真是不凡。 这《秦王破阵曲》原为大唐军歌,是大唐将士为了纪念当年的秦王李世民带领三军打败刘武周所作,李世民登基后,亲自把这首乐曲编成了舞蹈,再经过宫廷艺术家的加工、整理,成了一个庞大的、富丽堂皇的大型乐舞,更在原有的曲调中揉进了龟兹的音调,婉转动听,高昂而极富号召力。 然则房玉珠光凭一副琴筝就敢弹这首《秦王破阵曲》,不能不说是艺高胆大。 此刻琴声更见密集,苍凉悠远激越悲怆,直让人热血沸腾。房玉珠纤手拨动琴弦如同行云流水,无比正容地高声歌唱道。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一曲方罢,余音久久绕帐不息,大帐内的众人皆是面带沉醉之色,显然听得极为畅快。 李世民拍案笑道:歌声美,曲声美,妙也! 房玉珠起身一礼,微笑道:陛下,歌声曲声贵在相容相合,一首曲配什么歌自有定数,若是乱了节拍,那就会前不搭调后不应曲,再美的琴声也会化作二流。 李世民知道她是在借这句话表明心迹,不由爽朗一笑,意味深长地开口道:然而最重要的还是操琴人的心境,即便是乱了节拍,只要弹得舒畅,何必管他是什么曲子呢? 房玉珠思忖了一下,肃然一礼道:陛下金玉良言,房玉珠受教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开口道:弹了这么久恐怕你也累了,入座吧。 房玉珠轻声谢过,款款坐入了西厢末案,刚望向对面,却见东厢末案的余长宁正对自己偷偷招手,神情甚是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