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精品其他 - 暮光谍影在线阅读 - 第1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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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任命书下达当晚的放浪形骸,这晚罗之江就稳重、谨慎多了。逢人敬酒,虽是来者不拒但浅尝辄止,再不是一饮而尽。很有那么一会儿,他满脑门心思都只想着如何保持拘谨,不出洋相,不要让人看笑话hellip;hellip;想得多了,对周边的环境,自然就无暇去关心了,以至于有人假借为他斟酒,偷换掉了他的酒杯,他都毫无察觉。

    再次举杯时,罗之江的肚子突然间闹腾得欢,就是要出他的洋相。他本想忍一忍,先把眼前的酬酢虚应过去,再去该去的地方畅快淋漓。忍,终究是忍不住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十分浪狈地奔向了五谷轮回之地。

    解手归来,刚落座,就有人靠上前来劝酒,他举杯,刚将酒杯送至唇边,他却在众多的红彤彤的笑脸中,突然发现了一张与众人格格不入、苍白而诡秘、僵硬的脸,脸的上方,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目光发直,可想其人心头是惶恐万分。罗之江是吃特务饭的,察言观色是基本功,一看到这种反常,马上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假装不适,碰翻了酒杯。

    打翻酒杯,洒了酒,这在酒桌上是平常事,谁也不会注意,谁也不会多心,就偏巧有例外;那张脸见状,马上就急于离开,至于慌成那样吗?碰响桌子、带翻椅子,东扶西倒、东挨西撞,惹得东怨西怒;想走,哪里走得掉!喝醉了酒的人,最不讲理,扯住后领,抓住前领,一顿好揍!

    适时地,他摔杯为号,一句唱腔示下:与我拿下。

    酒桌推向一边,椅子叠放一堆,酒会临时变了会审。

    问过姓甚名谁,他连吼带骂;

    你下的是什么毒?

    是谁指使你这样干的?

    hellip;hellip;

    连珠炮似的一通问,效装不太好,那张脸面色苍白,目光呆滞;吓傻了!

    打!

    左右开弓,噼啪作响,人是回过神来了,不慌不忙,镇静自若。浑蛋!早干什么去了。哦,说错了,应该说:你不要死鸭子嘴硬,你敢下毒于我,老子就毒你。

    不知道,就不知道。

    老实说,保你不死。

    连哄带吓,终于说了,毒是氰化钾,被人威逼利诱才下的毒,指使人是强一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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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英雄本色

    强一虎是谁?

    罗之江不认识,自有人认识,此人着即热心地作了介绍:

    强一虎,陕西西安人,枪法好,武艺高强,曾因立功受过戴笠的表彰。国军败出南京后(1937),强一虎先在忠义救国军江北行动总队担任十八大队副大队长,后调入军统南京区,成为钱维民的部下。系军统南京区暗杀行动队队长,主要负责在南京的暗杀活动。

    强一虎组织军统特务已进行过多次刺杀,尤其是还都后(1940),三天两头,东放一枪,西丢一颗炸弹,搞得和平运动要员们人人自危,搅得友邦朋友心绪不宁。我方多次对其展开围剿,然收效甚微,此人胆大心细,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hellip;hellip;

    不要说了!

    罗之江不想听了。

    来之前,就听说,南京的治安比上海差,还真的是差。

    很差。

    罗之江决定,第一把火,就从强一虎这里开始烧。根据投毒者的口供,罗之江带人立刻赶到南京夫子庙状元境,包围了强一虎下榻的那家旅社,却扑了一空,强一虎早跑了。人跑了没关系,搜查强一虎住过的房间时,却有意外收获,强一虎逃得太过狼狈,居然把手下人的名单给落下了。

    这让罗之江如获至宝,立刻让人按图索骥,同样是一无所获;由此可见,强一虎的补漏工作做得不错,他能多次逃脱追捕,绝非偶然!

    抓不住人,是正常的,这次抓不住,下次再抓嘛;不妨从钱维民那里了解了解他的前部下,知己知彼,方能抓到人嘛;罗之江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回去就打了个电报给上海:烦解钱维民至宁,协捕强一虎。

    接下来,干什么?

    等。

    上班的第一天,罗之江屁股还未在办公室里坐热乎,就给从上海匆匆赶到南京的村上把他从舒爽凉快的办公室里拽了出来,带至被似火骄阳笼罩着的南京街道上。

    做啥?

    逛街。

    上了街,村上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连去了好几个地方,东看看、西望望,不像是在逛街,倒像是在察看地形。罗之江陪着时而手搭凉棚眺目远望,时而微眯着眼近观四下。左顾右看,罗之江没看出什么好看的。日头太毒,晒得他头昏脑涨,汗流浃背;察看地形也不该趁这个时候嘛。

    抱怨,心里肯定是有的,但不能浮于面上;他实在是搞不懂,哪阵风把村上从上海吹到了南京,来了既不作指示,也不听他作报告。

    村上来干啥?

    村上是来抓强一虎的。你罗之江不是说要钱维民前来协助调查吗?钱维民来不了了,所以,我来了。

    看村上的表情很严峻,罗之江小心翼翼地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啊,不巧得很,昨天晚他突发疾病?医治无效,去世了。村上或许说得哀伤、沉痛,面部肌肉却不配合,表现不出来哀伤,只有淡淡的、漠然的表情,仿佛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