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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尘神情恍然。 他在这琴音响起的一刹那,也听出来,那奏琴者是谁。 早在他还是三流武者的时候,夜探寒山道观,曾在烟雨楼待了一个时辰,便听过这淡雅如素的琴音。 但是,那日,这琴音还有一些生涩。 而现在三年过去,琴术已然是步入了煌煌大成之境,如行云流水,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流畅,没有丝毫的青涩之感。 …… 一缕渺渺妙曼的琴音,清澈,淡素,幽远。伴随着古琴之音,一名少女婉转清唱。 “明月太虚同一照,浮家泛宅忌昏晓; 醉眼冷看朝市闹; 烟波老,谁能惹得闲烦恼; 笑傲烟云,醉乡酣美; 瓮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暮色苍茫之中,步伐踉跄,泛舟酣醉老渔翁; 人影婆娑,歌声断续; 晚霞斑斓,渔歌四起,满载丰收,欢欢喜喜把家归……欢欢喜喜把家归。” 这琴音,仙音渺渺。 这歌吟,如梦如幻。 一时间,整个天鹰客栈内外,连二楼、一楼,无数江湖大汉们都停下手中的碗筷动作,沉浸在渺渺的琴、歌弹唱之中。 …… “人影婆娑……晚霞斑斓,渔歌四起,满载丰收,欢欢喜喜把家还归……” 苏尘听着古琴歌音,低声呢喃着。 刹那间,他脸上苍白似雪,宛如陷入魔怔般失神,心痛如刀绞,十指紧拽入肉中,痛彻心扉。 “呀呀……欢欢喜喜……把家归啊~!” 阿丑正听的痴醉,欢心,忽觉旁边的苏尘脸色有异,不由诧异,低声问道:“咦,尘哥儿,你这脸色是咋了?” “没什么。” 苏尘闭目,轻叹。 淡淡摇头。 半晌,渐松开了十指紧拽的双手。 …… 这一曲渔家隐流之古琴音,仿佛停滞了晚霞下的时光,挽留了渔歌声中的岁月。 也不知过了多久。 寂静无声的三楼厅内,众青年豪侠们才突然惊醒,发现琴音早已经消失了良久,顿时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一点什么。 “好!好一首《醉渔唱晚》,好一首‘暮色苍茫之中,步伐踉跄,泛舟酣醉老渔翁’!老夫早听说阿奴小姐盛名冠吴郡,琴歌无双。一直没能有机会得见,今日方得机会一闻,果然是名不虚传。此等仙音,仿若置身于红尘世外,非我等尘埃奔走、粗心浮气之辈,所能领其趣也!在阿奴小姐的仙音面前,我等皆是庸俗之人啊!” 柳大总管流露出惊色,赞叹道。 一首《醉渔唱晚》,惊艳了四座。 “阿奴小姐!” “我等可否有缘一见?” 众青年豪侠们几乎都神情激动的站了起来,热情鼓掌,纷纷朝大厅隔壁雅室,翘首以盼的望着。 江南水乡,吴郡子弟多风流,谁不爱慕绝色美人?! 可惜,一席幽帘,阻隔了大厅和雅间,看不到那女子的真容。 姑苏十万户,吴郡更是近百万,历朝历代以来江南水乡美人无数。 但想得到“冠绝吴郡”两大美女之称号,那可绝不是长的漂亮就行。哪怕是寒姝,若她没有一代宗师的兄长,不是天鹰门少门主,得众青年豪侠的热烈追捧,也得不到冠绝吴郡的两大美女之一的头衔。 非名动吴郡江湖的美人,无法得如此之盛名。 能和寒姝小姐齐名,也唯有姑苏城妇孺皆知的烟雨楼阿奴小姐! 吴郡江湖盛传,阿奴小姐善琴奕,书画,歌舞,丝竹之乐,间作诗词,博通古今。在烟雨楼精心学艺三载。自出道以来,以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术,艺冠吴郡。她在江湖的盛名,还在寒姝之上。 吴郡江湖众多帮派江湖弟子,都是她的簇拥,欲一见而不得,只求能亲耳听得她弹上一曲。 尤其是,最近一二年来,阿奴如今已经是烟雨楼身价最高的清官人,成为烟雨楼最有名气的台柱,马帮的摇钱金树。 她一天最多只弹一曲,一曲一百两银子。 这在是烟雨楼,甚至整个姑苏城,都是最顶尖的价位。 但依然有众多的大富商,富家公子,江湖大豪客,愿意掏这一百两银子,只为听她单独为自己弹奏一曲。 但凡是听过阿奴小姐弹奏的富商、富家公子、江湖豪客,都是听的如痴如醉,成为阿奴小姐的坚定簇拥。 许多江湖弟子都以能在烟雨楼内,听她单独为自己弹上一曲为荣。只是,大多人付不起这惊人的价钱。 哪怕付得起,也要排日期,轮到了方能有幸听。很多大富商听完之后,想再听一次,却发现这日期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之后,短时间内也没了机会,懊悔不已。 其他痴迷之人无法登堂入室,只能在外面沾光,听一听过瘾。 阿奴小姐极少外出应酬。每次出门,必有马帮的一流高手,架马车护卫随行。她若出现这姑苏街头,怕是万人空巷! 今日,她能前来赴这吴郡青年豪侠盛宴,那是极为罕见的特例。 “好,好听!阿奴小姐的琴术太出色了,我见犹怜啊!” 县令家的王富豪王大公子,满脸红润,兴奋的拼命鼓掌。显然,他也是阿奴的最为狂热簇拥之一。他本是来宴会上凑一份热闹,没想到还有如此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