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常之茸立即拒绝并郑重说道:“我才是你的贴身宫女,这些事自然是我的分内事才对,怎能让他人插手,你无需担心,我熟悉一段时间便能学会了。” 闻言李溯又垂丧了脸,他自责道:“对不起,都怪我没有能力,虽为皇子,却只能让你委身于宫中做宫女,但若往后我有能力了,定然不会让你这般受累。” 李溯语气中满是愧疚,常之茸回身看着他低头垂目的样子,走到他身侧,学着娘亲用手摸了摸李溯的发顶,笑着说道:“阿溯,我突然发现自己忘记对你说一件事。” 李溯抬头疑惑:“何事?” 常之茸眉眼弯起,梨涡浅现:“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入宫,并做了你的贴身宫女,我真的很开心。” 李溯怔愣住,一时失了言语。 “你不在的那些时日,我日日宿在京城那所偏僻破旧的庙宇内。”常之茸像是有点自豪的说道:“你应当不知吧,我还露宿了几日街头呢,就在长安街附近。所以我能吃苦的,况且我亦不觉得这有多难,我只是不愿去杨府委身于他人屋檐下,任由他人掌控自己命运的滋味并不好受,我选择相信你,我知道你定不会抛下我一人在京城,然后你看,我的相信是对的,所以我现在才能在你身侧,能安心的做你的宫女不是吗。” 常之茸坐下来,笑着在李溯的手掌心上捏了捏:“阿溯你可是四皇子呀,别再跟我道歉了,亦无需自责,我能常伴着你便很开心了。” 李溯在常之茸的开导下,终于露出了些许放松的神情,有些憨憨的笑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常之茸便早早的起床,她所住的地方是李溯寝殿旁的配房,地方虽不大,却很整洁,常之茸已然知足。 她起身先是自己洗漱干净,穿戴好宫女的淡藕色衣裙,又裹上乳白色夹袄,便匆匆去往临殿烧水,自己伸手试着水的温度,然后舀水到铜盆内。在烧水的同时,她又起火和面,快速的做好一份黄糕,上面撒上些果脯。 一切都收拾好后,天色已蒙蒙发亮,常之茸端着铜盆轻声进了李溯的寝殿,发觉李溯已经起身了,正站在床榻边自己穿衣,常之茸忙快速走过去说道:“你别动,我来我来。” 她把李溯按坐在床榻边,将盆中的布巾净后拧干,递给李溯。 李溯不得不接了过去,他擦完脸有些赧然的说道:“我还是自己穿衣吧。” 常之茸一口否决:“不可,你若不让我伺候,我便一日不理你。” 李溯无法,站起身来只能让常之茸为他继续更衣,今日这衣裳也比较繁琐,衣襟需层层叠好,外衫是广绣长服,青黑色的缎面上绣着暗金流动的云纹,腰带选了个简单的只在中间镶了一颗玉珠的款式,头发整齐的束起,顿时整个人看上去仪表堂堂。 因是头一日去福阳宫正殿给贵妃请安,她的一双儿女也会在,李溯自当正式一些。 常之茸一边为他整理衣衫,一边叹息道:“笨阿溯,你怎的选了姬贵妃做你的母妃,明明其他妃嫔更好才是,我听闻菱昭仪便是个性情温和好相处之人。” 为何常之茸会如此说,因为上一世李溯便是在菱昭仪身侧,她未曾想到如今竟成了姬贵妃。 李溯未与她说个中缘由,只是挠头道:“都一样吧。” 常之茸见他这幅单纯的模样,甚是为他忧心,宫中谁人不是人精,李溯纯良憨厚,往后怎么斗得过那些人呢,她必然得尽其所能好好护着李溯。 临行前,常之茸将黄糕端了出来,递给李溯说道:“快吃两块垫垫肚子,我们还不知多久能回来。” 李溯吃了两块黄糕,亦让常之茸也吃,她拗不过,只得吃下一块,满嘴甜腻……糖似是放多了,常之茸内心暗叹,她这做糕点的能力比之纤月姑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往后真是要多加练习了。 此时时辰刚好,常之茸便陪伴在李溯身后,一同去了正殿。 正殿自是比苕岚苑阔气的多,整个福阳宫除去正殿有五个别苑,最好的云扶苑自然是三皇子的住处,千秋苑则是五公主的住处,苕岚苑离正殿稍远,长久未有人居,自是不及其他别苑奢华。 姬贵妃一身金边银绣的紫衫长裙,慵懒的坐于上首,裙摆拖地,头上亦是珠光宝气,她一手撑着侧脸下颌,一手握着白玉茶盏浅饮。 李溯入殿时,三皇子和五公主还未到,他规矩的在堂下俯身行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万福金安。” 姬贵妃一双凤眼噙着笑意:“快些起来吧,在宫中生活可还适应?” 李溯起身,垂目恭敬的回道:“回母妃,已然适应。” 闻言姬贵妃点点头,她将视线扫向后侧的常之茸,倏然凤眉一横,厉声道:“你这宫女怎么回事,还不引着四皇子在侧首坐下,若是传出去还道四皇子在本宫这罚站不成?” 常之茸立即低头称错,她便迅速引着李溯在一旁坐下,又于身后站好。 而此时姬贵妃瞬间又转换了神情,嘴角勾起,对李溯柔声道:“四皇子定是个好脾气,但宫女可不能惯着她们,规矩该学还是得学,母妃明日便派个老嬷嬷去你苑中,日日教导一番你的贴身宫女才可。” 此话完全不给李溯拒绝的余地,常之茸在后侧暗暗咬牙,却只能先忍下这口气,谁叫她确实对宫中的规矩知之甚少,若不系统的学习一番,往后定然还会在其他事宜上出错,若这姬贵妃只会寻她的错处,她便做到让人寻不出她的错来。 此时殿外三皇子和五公主终于姗姗来迟,李涛大摇大摆的走入殿内,见到侧首坐着的李溯愣了一瞬,随即便是毫不遮掩的厌恶,他随意的福了福身:“皇儿给母妃请安了,母妃万福。” 而在他身后的五公主李清娂,则是规矩俯身礼仪周到:“母妃万福金安。” 两人都身着蓝衣,却一个招摇不已,一个不言不语。 李涛一身风流倜傥的宝蓝衣衫,腰带上明珠亮眼,连同束发的发冠上都镶了一圈蓝田玉石,活脱脱便是公子哥的模样。而李清娂却是简单的浅色白裙与浅蓝外衫,头饰戴了一抹翡翠簪,手腕上坠着碧镯和银环,她面无表情,静静坐于一旁。 姬贵妃见到李涛后脸上的笑容便直达眼底,她连语气都不同了,宠溺的问道:“涛儿近日功课如何?” 李涛自是一幅骄傲自满的模样不懈道:“林太傅教授的内容太过浅显,一听便会,儿臣觉得甚是无趣。” 姬贵妃闻言更是满意了,笑的合不拢嘴:“你这般用功学习,母妃自当欣慰,你比四皇子年长两岁,待明日你四皇弟去了国子监,你要多多教导于他。” 李涛瞪大双目,似是不敢相信这是姬贵妃所言,他没有回应,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姬贵妃瞧着李溯拘谨的坐于下首,不敢言语的样子,轻声笑道:“说来四皇子年岁亦不小了,当年涛儿有你这般大的时候,求着本宫给他添通房丫鬟,本宫作为母妃自当多多操心一些,待过两日,便寻几个面容模样皆是上乘的宫女,送到你苑中。” 话落,李溯还未说话,李涛已经愤然起身,十分生气道:“母妃,凭何他才来便有数个通房丫鬟,我从前苦苦求了你十日,你才准许给我一个通房丫鬟,还面容丑陋,到如今亦没多给我个好看漂亮的,如此不公!” 这番话说完,姬贵妃顿时拉下脸来,面带愠色,那双美目凤眼立时如寒冰般,吓的李涛缩了回去。 姬贵妃面上再无喜色,沉下声说道:“你们先退下吧,涛儿,你给本宫留下。” 李溯与李清娂二人俯身行礼,退出了正殿。 李清娂始终没有言语,她出了正殿后亦未与李溯多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便直接走了,李溯和常之茸也匆匆离开了这个让人不适的正殿。 回到苕岚苑后,常之茸怒气冲冲的跟在李溯身旁进了寝殿,一坐下便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气道:“这个姬贵妃当真是没安好心!” 李溯见她气成这样,安抚的说道:“明日老嬷嬷若是来借由教导宫规罚了你,我便让她日后不要来了,若你实是不愿,我一会再去求一求姬贵妃。” 常之茸愣了愣后,满面心急,恨不得拍一拍李溯的脑袋,她心急如焚道:“不是老嬷嬷一事,那嬷嬷再如何看在你的面上也不敢重罚我,我气的是那姬贵妃要给你添通房丫鬟,笨阿溯,她何意你还看不出吗,表面虽对你好言好语,却做出此等事来,她是想毁了你啊。” 听她说完,李溯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常之茸更急了,站起来围着桌子打转,给李溯解释道:“她给你添貌美漂亮的通房丫鬟,却不给三皇子添,自然是怕三皇子沉溺于美色,你如今虽已十岁,却也不必要那许多通房丫鬟,她便是想借此让你沉溺在房事上,阿溯,你万万不可与那些宫女有染,她们如何勾引你你都要管住自己。” 常之茸苦口婆心,李溯听到最后终是听懂了,他笑了笑:“你放心,我定不会与她们发生任何关系,看亦不会看的。” “看肯定还是要看的。”常之茸重新坐下来,面对面的郑重叮嘱道:“但也只许看看,不能走动过近,以防你往后会禁不住美色的诱惑。还有,明日去到国子监,要懂得藏拙,不能让其余人知道你已揽读群书聪慧过人,会遭人嫉恨的,你那么傻又心思单纯,我怕他们会想害你,知道了吗?” 第14章 这一夜常之茸当真是语重心长的说了许多,多是为了让李溯避其锋芒,明哲保身的法子,李溯自然正襟危坐乖巧的听着,对常之茸嘱咐的每件事情都点头答应。 即便如此,常之茸仍然一晚没有睡好,因着她的身份没办法陪同李溯前去国子监,自己亦要接受宫内嬷嬷教授宫规,她虽历经过一世,知晓所有宫中发生的大事,却无法得知哪日国子监内谁人欺负了四皇子这些细小之处,遂极怕李溯会因此吃亏,若非如此从前那些百姓怎会流传他性情孤僻狠戾呢,明明如今还是个纯净的半大少年。 忧虑重重的常之茸半睡半醒,直到翌日清晨,丁嬷嬷便带了一个宫女前来,俯身给李溯行礼后说道:“四皇子殿下,姬贵妃娘娘吩咐老奴为殿下的贴身宫女教授宫规,遂这些时日便由慧心陪同服侍,以免对殿下有照顾不周的时候,慧心亦是老奴一手教出,很是听话伶俐,由两人同时照料殿下,必定能够面面俱到。” 一旁宫女慧心俯身行了一礼,她肤色白净,那双妩媚娇柔的眼睛好似会笑,微微轻佻勾人的很,常之茸立即会意,贵妃这便开始安插人手在李溯身侧,还挑选的净是年岁不大又貌美的宫女,但好在送来的不是什么通房丫鬟。 而这一日陪伴李溯前去国子监候着的,自然是慧心,常之茸便留在苕岚苑内接受丁嬷嬷的教导。 常之茸自认作为京中贵女,虽未学习过宫女宫规,却也见得不少,她早已做好准备,无论丁嬷嬷如何发作磨难于她,她都要忍住坚持下来,因为留在宫中,已经是她如今最好的后路,亦是辅佐陪伴于李溯身旁的唯一途径。 丁嬷嬷身材微胖,眉眼犀利,两侧嘴角好似常年向下垂着,鼻翼旁有两条明显的沟壑,她面容不怒自威,手中拿着一长条藤鞭,严厉的说道:“既已入宫,老奴便不管你曾经是何身份,都要懂得宫中的规矩,而作为宫女,首先要做到便是一个静字,行不准回头,笑不能漏齿,走路就要落地无声,不能惊了贵人,笑不许出声,哭不许出声,挨打亦不许出声。” 常之茸站在院中,瑟瑟寒风下,点头称是。 丁嬷嬷让她把袖子撩到臂弯处,露出小臂,在院内平坦的石子路上练习走路,若有一步踏错,一步声重,那根藤条便毫不留情的甩向常之茸裸露白皙的小臂上,顿时上面印下一条红痕,而若常之茸因被打发出任何声响,便又会再打一下,直至她安静的不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如此过了大半日,常之茸手臂已经僵硬,原在寒风下便被冻的瑟瑟发抖小臂通红,上面还有青青紫紫的藤条痕迹,然常之茸再未因被打而出声,甚至在最后一个时辰里,丁嬷嬷已经找不到她走路时的错处,她这般坚韧的心性,让老嬷嬷心中亦是微惊。 而此时另一边,国子监内。 李溯清晨前来时,屋内已然熙攘一片在嬉笑欢闹,他一进来,原本人脑的屋里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他,目中有好奇,亦有玩味。 然李溯见过且识得的只有两个,三皇子李涛和五公主李清娂,李涛依然还是那副不带遮掩的厌恶神情,李清娂只看他一眼后转移开视线。 “呀,这是谁?”一个娇柔的声音故作惊讶的问道:“莫非是传闻中的四皇弟?” 女子此番明知故问,她眼中满是看戏般的嘲意,身着粉衣裙黛,妆容艳丽,头上琳琅满饰,此间女子仅二人,既不是李清娂,便是二公主李清姝了。 李溯并未言语,他默默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寻了处空闲的伏案坐下。 李清姝见他这般无视自己,当即不满娇哼道:“三哥哥,你看他,当真一点礼仪全无。” 李涛闻言嗤笑:“乡野来的罢了,二妹你还与他自降身份说话?” 此言一出,李清姝立即便笑了:“是是是,倒是妹妹我的错了。” 而另一侧,一看似与李溯年岁相当的少年摇摇头,他身材纤瘦,面容阴柔,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并不赞同李涛刚刚的言论,他便出言温声说道:“三哥,此话严重,四哥流落在外吃了许多苦才得以回宫,他身赋父皇的血脉,又是皇后嫡出,与你我都是兄弟,怎会是乡野之人。” 李涛极其不屑的嘲笑道:“四哥都喊上了,李淇你是条狗吗?见人就会说好话,倒也不见父皇多喜爱你,要不你给我学狗叫两声,皇兄我帮你看看是不是这犬吠还有待提高?” 此番话另屋内其余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而李淇阴柔的面庞沉了沉,张嘴好似要反驳什么,却又迅速闭上,不再言语。 恰巧此时林太傅已踏入门来,所有人都不再交头接耳,端坐于伏案前,因着林太傅是带着御赐戒尺来的,皇上早已放言之皇子与庶民应同等待遇,若不认真读书便戒尺伺候,所以无人敢在林太傅面前过于放肆。 林太傅身形骨瘦如柴,宽大的衣袍空荡荡的挂在他身上,他白发苍苍,却横眉竖目面容严肃。 但他亦有细心之处,来时便带了几册崭新的书籍,皆是拿来给李溯的,并特意对李溯说道:“若书中有何不解,尽可拿来询问于我。” 说罢便开始授课四书五经及资政要览等,李溯翻阅着书册,上面笔墨清晰,却在他手中每每都是页不对题,林太傅所讲的内容他总是跟不上,一刻钟时间才能翻页寻到授课内容,然那时林太傅已讲授其他,如此循环,几乎任何内容都未习到。 他此番举动,坐于他右侧不远的李淇通通看在眼中,有些惊讶于李溯的蠢笨程度,而他哗哗翻书的声响亦是让其余人发觉,频频回首看向他,见他应接不暇的找不到所讲内容,便私下又是一阵无声嘲笑。 遂直至整日课程结束,李溯都默默沉浸在听不懂与跟不上的翻书之中度过,连林太傅都只能摇摇头无法的走了。 这时李涛心情颇好的收拾自己的书册交给书童,然后他起身走到李溯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籍翻了几页,啧啧说道:“四皇弟,来前母妃让我多多照顾于你,我便不能辜负母妃的期望啊,我瞧你也别看这些繁杂的史册与资政了,皇兄先教教你三字经如何?” 他字字讽刺,一旁的李清姝听闻后捂嘴惊叹又笑道:“什么?四皇弟如今连三字经都不识吗?当真是皇家丑闻了罢。” 李涛放声嘲道:“我看他怕是连蠢笨二字都不知如何写。” 二人一唱一和,接连嘲讽不断,李溯一直坐于伏案前,仿若未闻,低头不发一语。 他这般不反抗的举动更是让李涛想要欺压于他,于是李涛便直接拿走他桌上所有书册,走到窗前,瞄准着窗外一潭浮着冰碴的池塘,似是练习投掷一般的,将书籍一册册的扔向池水中,若是砸中池中的碎冰,还要欢呼一声,直到将手里的书册全部扔完。 “四皇弟,皇兄今日教你的这招叫投书掷湖,好好学啊。”李涛笑的肆意,李清姝在一旁拍手叫好。 屋内其余人谁也不敢顶撞三皇子说些什么,而此时李清娂已整理好书册,径直的只身走到屋门前,转身看着李涛说道:“三哥,走了。” 李涛见李清娂已经踏出门外,他再不管李溯是何反应,立即掉头飞奔追了上去,门外还能隐约听到他的声音:“清娂,等等我啊。” 这幅狗腿的模样好似屋里的人都已习惯,三皇子与五公主本就都是姬贵妃所出,二人感情非同一般,唯独二公主李清姝咬牙的看向门口,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亦愤然走了。 最后只剩李淇和李溯二人,李淇看向仍然低垂着头的李溯,他缓步上前,细长的凤眼弯起,勾唇说道:“四哥,我是六皇子李淇,你不要在意三哥今日的鲁莽,他性格跋扈,向来如此,往后你若有何难事,便可去瑜妃娘娘的衍庆宫寻我。” 李溯仍未言语,好似完全忽视了李淇的话,甚至连头都没抬,只因这李淇亦不是个良善之人,所有人都走了他才敢在背后斥责别人佯装示好,小人行径。 李淇等了片刻,见李溯仍不说话亦不理他,面色又阴郁了几分,只得独自走了。 国子监内终于恢复安静,李溯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内,他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池中狼藉一片,浮于水面的书册纷杂的洒落,书籍全部被损坏无一幸免,若不出意外,明日结冰的湖面上便会映出这些书来。 李溯看了片刻,淡漠的神情好似刚刚什么也未发生,而对他来说,这些已通读的书册他亦不需要,今日之事于他而言不过是看一番儿戏罢了,只是自己是参与其中的一个角,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