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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背对路禾,看不到她唇角恶劣的微笑。 他凌厉的身形停在包厢前,离门不过一臂之距。 谁都没有说话,包厢里很静。 路禾提步走近。 林朝听到她隐没在地毯里的高跟鞋声,像是有弹性,踩下去,再轻轻弹起来。 按理说不应有声音的,都浸在地毯里,但他的确听得见,跟心跳同一个节拍。 她还在靠近。真切的,一步步接近。 不是午夜梦回虚幻的剪影。 林朝几乎能数出她的脚步。 三、二、一! 他放过自己,猛然回身,“路禾!” “在啊。”路禾嘴上迎合,毫不在意他瞬间释放的冷意,抬头,对他笑:“林朝,你何必拒绝我。” 拒绝她,还是拒绝荣盛。 含义暧昧不清。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轻声说,低头看着她。 她像是稳操胜券,站着不动。他的脸离近看更清隽,从斜下方上望,利落的下颚线,凹陷部分则更加昏暗,亮的地方也亮,借着灯光晕染他眼里的浓黑。 金色的黑。 路禾突兀一笑,“你。我要你。” 黑色侵蚀琉璃金,林朝俯身,几乎是平视她:“路禾。你不要惹我。” 声音很淡,却含着不容忽视的威慑。 路禾偏开眼,看着他身后的门,笑意不减。这样近的距离林朝更能看清她的唇色,甜腻的粉红色,连嗅觉一起栽进去。 他类似的警告,路禾以前听了无数次,就跟狼来了一样没作用。 她这次仍不在意,笑问:“惹你又如何?” 林朝没回答。不知是没法回答,还是没想好要搬出什么震慑她。最好能碾碎她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她蜷缩在一角落泪。 路禾深谙过犹不及之道,况且她今晚的目的也不是要来盘问他,施施然往后退开,坐在金丝楠绣椅上。 她支肘撑在桌上,对着林朝示意旁边位置:“过来坐,毕竟买卖不成情谊在,权当陪荣盛负责人吃顿饭了。” 姚均在外头接到小祖宗短信,安排人上菜。 有侍者陆陆续续端着菜进来,盘盘精致诱人,很快就摆满一桌子,他们再陆陆续续出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最后一人还贴心的关好包厢门。 他本应该立马开门离去,可无形中有根细线缚住双脚,让他没法子往外走,反而被她一点点拉过去。 “对啦,饭还是要吃的,今晚我请。”路禾笑吟吟给他夹了只虾,却不是给他吃的。 “我新做了指甲,没法剥虾。”说着放下筷子把手伸到他跟前,莹润的嫩粉色和她的口红如出一辙。 林朝敛眉,伸手将盘子推远,仅仅是坐在桌前,任凭路禾怎样撩拨都没反应。 他不吃是他的事。 路禾也没恼,慢条斯理吃着自己的,只是带壳带皮儿的一律没法动了。 吃完,她拿纸抿去唇上的浮油,又换了一张仔仔细细抹掉口红。 展开后只有一点粉红。 她推到林朝面前,“眼熟吗?” 纸跟白手帕差不多,也是这个颜色。 林朝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路禾,玩够了吗。” “够了什么够了?” 他转身就走,路禾踩着细高跟快步跟上,在他拧开门把手前关掉灯,包厢顿时漆黑。 然后慌忙去握他手腕。 触手微凉,很快又热起来,稍稍松了吊在半空中的心。 路禾那么怕黑,林朝没想到她能去关灯。 闪神间听到她刻意放低的声音:“林朝,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温的。 他低头,口腔内血腥气翻腾,甜丝丝。 手上微动,路禾听到拧把手的声音。 “那支口红还在。”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声音顿止,林朝的手停在原处。 路禾抬头,凭印象中的身高差踮脚,贴在他耳边说:“它一直在。” 那是林朝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口红,色号死亡粉。 也亏得路禾是冷白皮,涂出来没显黑,反倒是林朝盯着她的唇移不开眼。 那个时候她就抹着这个口红在废教室跟他接吻。 她坐在他腿上,天早黑透了,没开灯。 等一节晚自习过后,路禾缠着林朝跑去顶楼看星星。 顶楼也没有灯,但是有亮光。她用白手帕擦去沾在他唇边的口红,展开一抹粉红色,跟今天的一模一样。 只是路禾不知道,当时随手塞进口袋,怎么也找不到的手帕不是丢了,而是在林朝手里。 这块手帕一直没洗,到现在也是。 “所以呢,今天也是那支口红?路小姐不怕中毒?”林朝淡淡出声嘲讽。 一支口红用八年,痴人说梦。但不妨碍她拿这个博同情。 林朝的嘴有多硬,心就有多软。 若真狠得下心,开门走人啊,何苦在这跟她多费口舌。 还不是留下了。 路禾勾起一个笑。他啊,总是这样。活该一次又一次被骗。 “甜吗?”她问。 林朝没说话。 路禾的手从他手腕往上走,试探着抱紧他手臂。林朝刚想抽回就招来她细声软语的抱怨:“别动啊,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