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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暂且不提。这天,阿蓝穿了一双尚属罕见的狄西兰爵士黑鞋,立刻吸引住君子的视线。君子也不问阿蓝去了哪里,随即蹲在他脚边,催促他快脱下,并露出自己鲜艳的袜子,套进他的鞋,与自己的土黄色小牛皮鞋比较。可能因为年龄与身材类似,那双鞋合脚得就像他自己的鞋。 战后男人流行的服装或言谈皆从同志酒吧开始,更何况君子总是站在流行的最尖端,无奈的阿蓝只能抓住对方肩膀,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幸好这时在里面招呼乡下客人的妈妈桑mdash;mdash;本地长大的老板mdash;mdash;及时蹙眉走出来。 妈妈桑的花名是「兰铸」(注:金鱼的品种之一,这种金鱼的体型呈蛋形,无背鳍,短尾,头部与双颊的肉瘤发达),有如猪颈的脖子上顶着一张长满疣的脸孔,确实一如其名。他身穿花色华丽的衬衫,走路时摆动的双手就像在游泳似的。他走近君子低声说:「那个乡下人又来了,看样子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定你了,就看你的啦!」 「妈妈桑,你太大声了,客人都听到了!」君子终于放弃阿蓝的鞋,不情愿地站起身。 见到这情形,一名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的高大男子厚颜地转头望向这边,挥手示意。他的外套下摆被压在屁股下,口中叼根雪茄,头发抹得油亮,年纪已届中年,远远看来似乎非常高兴。 「又是那个鲶鱼头?真是受不了。」君子毫不避讳地喷了一声,「没关系,照平常那样就行了。不过,妈妈桑,你可别又像上次一样,说什么喝太多酒对身体有害,叫人改喝『阿拉斯加』之类的话,鸡尾酒根本一点赚头也没有。」 「看你这么替店里的生意着想,我真高兴。」老板轻笑出声,「吃的或喝的都行,能敲得愈多愈好,我也希望能早点买一双好鞋呢!」 两人如退潮般回到吧台后,阿蓝露出非常抑郁的表情在亚利夫身旁坐下。 「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嗯,是有一点hellip;hellip;」 「你好,我们握个手吧!」久生促狭地伸出手,「我姓奈奈,但我就要结婚了,所以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久生。」 教养良好的阿蓝露出羞赧的微笑,与久生握手,然后一口气喝光服务生送上的冷饮。阿蓝与久生都是健谈的人,亚利夫本以为他们应该会很合得来,畅谈有关法国香颂的话题,但阿蓝的表情明显是遇上很不寻常的事,而且就连久生都在掏烟了。 「你今晚不太对劲,刚才去哪里了?」 「你说什么?啊,刚才吗?」阿蓝露出不想说明的神情,犹豫着该怎么回答。「今晚的月亮好像很大、很近,所以我忍不住去散个步,顺便赏月。」 听他这么说,亚利夫才想起今晚正好是满月,外面当然是明亮的月夜,但看他头发与衣服的凌乱模样,事实似乎不如他所说的那么风雅。 「提到月亮mdash;mdash;」久生默默点起烟,戏谑道,「王尔德有一出剧本也叫《莎乐美》,同样描写月圆之夜,里面的侍从有一句台词是『月亮正在寻找死者』,也许今晚的月亮也是如此吧?」 下一瞬间,阿蓝以锐利的视线瞥了久生一眼,又立刻垂下眼。 「抱歉,你最近一直遇到不好的事,我不该讲这种话的。」久生体贴地看向对方,却又突然说出令亚利夫意外的话,「你叫阿蓝吧?我的未婚夫是牟礼田俊夫,你听过他吗?他现在人在巴黎,应该是你的远亲,而且与苍司很熟。」 「是纪尾井町的牟礼田家?」 「是的,牟礼田是苍司的母亲、也就是你伯母的娘家,虽然与你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也不算陌生人,对吧?」 「原来如此,如果是那位牟礼田先生,确实与苍哥常有往来hellip;hellip;」阿蓝的表情终于转为柔和,「很久之前我曾见过他一次,感觉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不过,久生小姐,你刚才说了很奇怪的话,你是知道什么才这么说的吗?是牟礼田先生告诉你的?」 「不,他什么也没说。」久生反而觉得疑惑,「看你的表情,好像被我说中什么似的。其实我对冰沼家的事一无所知,只是听说冰沼家似乎有什么作祟而使历代当家离奇死亡,而且每个人的死都与北海道有关,但我觉得现在这种时代应该不会有那种因果循环的事hellip;hellip;」 「没错,我也觉得诅咒或作祟这种传言很可笑,但是,或许这种事真的存在于我们这个家族吧hellip;hellip;」阿蓝的眼神转为思索,终于开口说出今晚发生的事,「今晚的满月真的大得很奇怪,而我也不是去散步的,你们听了可能会觉得荒谬吧hellip;hellip;稍早前,我因为觉得里面的空气太闷,便稍稍打开这扇窗,发现那家伙又在那边的巷道徘徊hellip;hellip;」 「那家伙是?」 「满脸胡髭、穿传统服饰的爱奴人。我立刻夺门而出,但追到泪桥附近就追丢了hellip;hellip;」 4 蛇神传说 「你说什么?」久生当场愣住。 「你说爱奴人,是指北海道的那个爱奴民族?」亚利夫不禁反问。 「没错。」 「那应该是三明治人(注:sandwich man,像三明治一样,前后各挂一块招牌四处宣传的人)或之类的吧!」话才说完,亚利夫却又笑了出来,「因为真正的爱奴人哪可能到这附近闲荡嘛!」按着,他灵光一闪似地补充道,「还是花屋敷(注:位于东京浅草区,是日本历史最悠久的游乐园)正举行什么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