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英俊，快叫妈妈，这就是你妈妈，快叫啊？” 小屁孩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动也不吭声，急得姜斗掰他的手：“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不是一直想见妈妈吗，见到了就快叫啊……” 姜黎五味陈杂，罢手道：“够了，别勉强他，起来说话。” 几人在客厅里落坐，姜黎问：“还是说说你们怎么从封印里面出来的吧？还有族里情况如何了？” 封印还是完好的，照理说没人能出来才对，但偏偏他们几人出来了，这是姜黎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这话一出，两个大人和小孩子集体沉默。 姜黎皱眉：“愣着做什么？说啊。” 良久之后，姜斗才红着眼说：“姐，阿修罗族已经不是原来的阿修罗族了，再也容不下我们了。” 姜黎：“什么意思？” 阿森：“您不在以后，夜罗成了族里的新首领，之后就不停打压、残害曾经终于您的部下，还说，说是因为您贪图人族皇子的美色，才害得族人困在封印里出不去……” 夜罗是阿修罗族里的一元大将，勇猛，好斗。 是姜黎曾经争夺首领时的手下败将，还曾经向姜黎示过爱，不过，被姜黎以颜值不合格为由，当场拒绝。 之后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在姜黎把炎爵带回去后，更是恼羞成怒，当众摔过桌子。 不过那时姜黎心高气傲，从来没把这个丑货看在眼里。 只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死后，这货竟然徇私报复。 “族里所有人，不归顺他就会被杀。英俊破壳以后，因为是人族的脸，族里人更容不下他，我和阿森带着 他躲躲藏藏几百年，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姜斗低着头，回想那一段窝囊而又憋屈的日子。 阿修罗族人在夜罗三千年的熏陶下已经对人族深恶痛绝，发现有着人族面孔的姜英俊后，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夜罗亲自带兵，追杀他们一天一夜，最后来到了姜黎当年魂飞魄散的封印之地——流火之渊。 当年她不仅在阿修罗族与人族的通道之间设下了结界，还在结界之前划下鸿沟，用强大的魂力把大地融化成岩浆，不管是外面的人想进来，还是里面的人想出去，都会被岩浆烧得尸骨无存。 姜斗和阿森带着孩子被逼到悬崖边，走投无路，最后决定死得悲壮一点，就纵身跳了下去。 然而预想中的烈火焚身并没有到来，而是一睁眼，他们竟然穿过结界来到了人族。 阿森：“夜罗之所以急着除掉我们，除了我们是您的亲信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发现少爷身上继承了您的血统和魂力，担心他有一天会打败他，取而代之。” 姜黎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桌案上：“夜罗这个混账！看我以后不扒了他的皮！” 哗啦一声巨响，桌案碎成了渣。 阿森和姜斗都不由自主得抖了一抖。 而姜英俊则眼巴巴地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类，其实有一点威风。 隔壁浅浅入睡的瘦削男人再次被响声惊醒，他已经懒得问源头了：“这次又是为什么？” 络腮胡子轻声道：“林小姐家里来了两个年轻男人，现在她好像在发脾气。” “脾气挺大……”瘦削男人吃力地坐起来：“几点了？” 络腮胡子急忙扶住他：“才凌晨一点，您不睡了吗？” “算了，不困了……”瘦削男人慢吞吞走到窗前，望着清冷的月色叹气。 林家客厅里，毁了桌子，姜黎若无其事，翘着二郎腿：“接着说，后来呢？” 阿森：“后来我们就来到了人界。我和斗哥想了好久，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流火之渊是首领魂力残留最多的地方，母子连心，一定是它感受到英俊身上有同样的魂力，所以护着他，让他通过了，而我和斗哥跟着沾了这个光。” 客厅里突然变得安静。 姜斗和阿森在等姜黎发话。 姜英俊也眼巴巴地看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但姜黎沉默半晌，直接跳过这个话题：“行，我知道了，现在说说你们两的问题，谁准你们扮成这副模样的？知道这两个人是大明星吗？全国人都盯着你们，稍微有点差池就会露出马脚？你们抢洗颜珠已经被异管局盯上了，还嫌麻烦不够大吗？” 姜斗抓抓后脑勺不以为然，小声嘀咕：“我就觉得明星好玩，想过几天瘾，能惹出什么麻烦，姐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还狡辩！”姜黎怒呵。 姜斗立马跪在地上，双手捏耳朵，毫无原则认错：“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英 俊也跟着颤了颤，同情地看着姜斗却不敢出声。 姜黎深深吸气，她这个弟弟从来就这样，认错比谁都快，但就是不改错。 之后的祸该怎么闯，照闯不误。 她问：“那两个人呢？” 阿森：“关起来了，不过首领放心，没有伤害他们，活得好好的。” 姜黎点头：“那就好，你们今晚就回去把人放了，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回头我去异管局想办法给你们弄两张居住证，再作打算。” 阿森：“是。” 姜斗从地上爬起来：“是。” 姜黎心烦地撒手：“行了，去吧。” 姜斗灰头土脸朝外走，而姜英俊也悄悄拉着他的手，企图一起溜，谁料姜黎一声令下，指着姜英俊：“你不能走，回来。” “……” 姜英俊看看姜黎再看看舅舅，竟然没有蹦跶，还老老实实松开姜斗，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乖乖在这里跟你妈妈一起等，舅舅很快就来找你啊。” 姜斗摸摸他的头，和阿森一起出院子。 两个高挑帅气的年轻男人走在路上，哪怕是夜晚，也十分惹人注意。 瘦削男人站在窗前，见两人路过，淡淡道：“这两个人，好像哪里见过……” 络腮胡子站在他身后小声提醒：“好像是两个当红的偶像明星，电视广告上到处都能看到他们，没想到林小姐跟他们也认识。” “不。”瘦削男人摇头，陷入了沉思，几秒之后瞳孔赫然放大：“想起来了，是一桩命案，这两人都是死者。” “哈？”络腮胡子惊讶得咧开了嘴。 瘦削男人：“今天几号？” 络腮胡子：“6月18。” 瘦削男人眯眼：“好像就是今晚……你去跟着他们，看看倒底怎么回事。” “是，殿下。” 络腮胡子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了房间里。 客厅里，姜黎和姜英俊再次大眼瞪小眼，两人坚持了近半分钟，最终姜黎开口：“过来，去洗脸洗澡，然后睡觉。” 小家伙迟疑了半晌，缓缓走过去，跟着她回房间。 “会自己洗吗？”姜黎问。 “嗯。”小家伙点头。 姜黎：“那就进去吧，我给你找衣服换洗。” 小家伙又点头：“嗯。” 进到浴室，关上门的瞬间，他又忍不住探出一个脑袋，犹犹豫豫地问：“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这回姜黎没有半点逗弄的心思，而是严肃地看着他道：“你希望我是，我就是，你不希望，那就不是。” 小家伙低下头抿唇，没再吭声，轻轻关上了门。 潺潺的水声传进耳朵里，姜黎一掌拍在额头上叹气。 这种别扭的局面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轻不得，重不得，难以拿捏。 甚至有点束手无策。 姜黎找了一件自己的t恤给小家伙当睡衣，从头罩到脚，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唱戏的小和尚。 “自己睡还是要人陪？”姜黎问。 姜英俊抿抿唇：“我能自己睡。” 也不知道刚洗过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脸蛋 红扑扑一团，像两朵腮红。 姜黎点头：“行吧，那你睡这里，我去隔壁。” 她把主卧让出来，拿了换洗的衣服打算去次卫。 出房间，快带上门时，身后突然响起了小男孩唯唯诺诺的童音：“我，我叫姜破，英俊是小名，舅舅说我妈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冲破一切束缚，做一个自由快乐的人。” 小家伙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小声说。 “嗯，知道了，老实点睡觉，不许乱跑。” 姜黎一笑，带上门。 是的，冲破一切束缚，不被任何世俗捆绑。 什么礼法道义，清规戒律，天下苍生，黎明百姓统统见鬼去。 不要像炎爵那样死板无趣，也不要像她自己。 只做一个普通，但却自由快乐的人，这就够了。 姜英俊看着紧闭的门，轻轻‘嗯’了一声，把宽大的领口扯起来罩在鼻子上，反复嗅了几下，然后整个人都缩在衣服里，在床上来回滚。 姜黎不会用香水，衣服上只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儿，却意外地安神。 姜英俊打了几个滚，很快就睡着了。 姜黎洗完澡回到次卧时，手机正好嘟嘟震个不停，是姜斗打来的。 “怎么了？”姜黎接起来。 姜斗的声音着急而惶恐：“姐！不好了！出事了，林继风和赵竞越死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姜黎低呵。 姜斗快哭了：“我，我不知道啊，我跟阿森回去，就发现他们死了，精气被吸得精干，我保证，我们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