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明明是温柔的,却又因为无力而泛出几分苦涩。 她这几天没回来,何婶给她打电话也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反而是商滕,倒是每天都回来。 就是不说话,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周身气压低的很,连甜甜都不太敢靠近他。 直觉告诉何婶,商滕和岑鸢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不然这两个人不会这么异常。 往日里,一个是喜怒不显,一个是温婉贤淑。 从不被情绪左右的两个人,这会反倒成了情绪的奴隶。 这下见到岑鸢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这几天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本就纤细的身子,越发消瘦,脸上都可见骨了。 何婶急忙侧开身子,让她进屋:“外面冷,没冻着吧?” 岑鸢把伞收了,挂在玄关旁的架子上,轻笑着摇头:“还好。” 依旧温柔的语气。 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客厅里吃早餐的男人时,有些微的怔住。 何婶走过来,视线被挡住。 她问岑鸢吃了没,她去帮她盛粥。 “是你最喜欢的南瓜粥。” 轻的声音,像没有重量,风一吹,就散了。 微弱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不用了何婶,我不饿。” 男人也没看她,视线落在手里的报纸上。 何婶自然注意到了异常。 毕竟在岑鸢进屋之前,那份报纸还折叠整齐,放在一旁。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商滕的冷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岑鸢对他始终都是包容的,她的爱意与柔情,始终存在。 可这次,突然的离开。 以及商滕每次回家,视线都像是在家里寻找着谁。 种种端倪,何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两天两夜没有进食,岑鸢的身体早就虚弱不堪了,但她不饿,没有食欲。 也深知自己什么也吃不下去。 “何婶,我这次回来,是来收拾东西的。” 听到她的话,何婶愣住:“收拾东西?是老家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吗。” 岑鸢摇头笑笑:“我打算搬出去住。” 何婶下意识的看向商滕,他没有任何反应,报纸被他折叠放在一旁,神色淡漠的吃着早餐。 想说的话哽在嗓子眼里。 明知道岑鸢是那种,一旦做好了决定就不会被人左右的人,她也就没有多费口舌,去劝阻了。 他们之间的事情,从一开始,其实就不被看好。 走了也好。 至少不会再受委屈了。 岑鸢只把自己的衣服拿走了,商滕给她买的那些,她一件也没动。 既然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那么从他这儿得的便利,也就不再属于她了。 岑鸢温柔,但也决绝。 任何关系,断也断的干净,是不会再给自己留一点回头路的。 商滕那顿饭,吃了很久。 如果是以前,这个点他早就不在家里了。 可当岑鸢把东西收拾好,他仍旧坐在客厅里。 面前是空了的盘子。 岑鸢想了想,还是松开扶着拉杆的手,走过去,看着商滕:“我们谈谈,好吗?” 他神色淡漠的看她一眼,起身的同时把西装纽扣扣上,并没有理会,而是绕过她离开。 如同陌路一般。 在他离开之前,岑鸢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路:“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 她觉得,还是得把事情讲清楚,这样才能断的彻底。 陈甜甜刚睡醒,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岑鸢了,眼睛一亮,刚要跑过去喊妈妈,就被何婶捂住嘴,抱回了房。 还是留点私人时间给他们把这一切说清楚。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窗户关的严实,安静的,连风声都听不见。 岑鸢的身高在女生里还算高,但在商滕面前,她仍旧得抬头。 其实很久以前,她就偷偷测量过两个人的身高差距。 那个时候篮球队每个月都会体测。 她站在商滕测量身高的地方,踮脚,拿手去比划。 想象着,如果纪丞还活着,应该也长到这么高了吧。 高中时期的商滕,的确和纪丞有很多相似之处。 那双桀骜的眼,如原野上难以驯服的狼。 谁也不服,谁也不放在眼里。 岑鸢来到寻城以后,见到商滕的第一眼,那颗和纪丞一块死去的心脏,仿佛又重新开始跳动了起来。 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她叫陈默北。 是一个站在聚光灯下跳舞的女孩子。 的确很巧,不是吗。 商滕和纪丞,甚至连想要保护的女孩子都这么相似。 岑鸢没有想过要打扰他们。 她只是把对纪丞的那份好,转移到了商滕身上。 她做的那些,都是悄无声息,不留任何痕迹的。 没人看出端倪。 她已经没办法去疼爱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了, 所以只能卑微到,把这份好,全部寄托到另外一个,和他相似的人身上。 “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是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我和你道歉。“ 顿了顿,她又说,”但同时,也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陪我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也该回归现实了。” 她话说的轻慢,但句句都是真心的,带着绝望后的释然。 两天的时间,也足够她想清楚了。 “你胃不好,早饭要记得吃。晚上最好不要喝咖啡,容易失眠。”她的视线落在他歪了的领结上,片刻后,还是走过去,替他扶正系紧,动作自然。 一如往常,他每次出门前,她都会亲手替他系好领结。 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以后还是要多笑笑,这样心情都会好许多。” 一切都想通以后,从前在商滕面前的卑微顺从,似乎也消失殆尽。 现在的岑鸢,是以朋友的语气,和他说出这份忠告的。 故事的最后,是她把无名指上的婚戒摘了,放在桌上。 她保持体面,笑着和他说了再见。 没有半点留念。 门开,又关上。 商滕始终都保持着他惯有的淡漠。 但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似乎有什么逐渐裂开,出现细微的缝。 客厅里没了声音,何婶这才打开房门出来。 只看见商滕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迟疑的过来,问他:“鸢鸢呢?” 商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面无表情的把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摘下来,和岑鸢的那枚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如同垃圾一般遗弃。 她都不在意的东西,他凭什么要在意。 --------- 岑鸢暂时先住进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