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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到最后有点激动,“不行”两个字清脆又响亮,加上沈宴忍着没说话,一直在车里绕了两圈才散去。 然后等到片刻后,才看沈宴揶揄地瞥她一眼,一本正经的回:“有病是真的有病,但行不行还有待商榷,说不定也是真不行。”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完,慕久已经尴尬到快把头埋到车底下去了,抱着脑袋小声埋怨:“你别说这个了,快说回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沈宴咬着这几个字,顿了顿道,“之前也没什么了,我妈最后离婚主要不是因为孩子的事,周承基知道自己有病之后就跟她一块儿到美国做了试管,我妈后来也是在美国生的我。” “那为什么离婚呢?”慕久问。 “因为那男的管不住下半身,觉得自己有点小钱就爱出去玩花的,也好在生不出,要不找上来的小三小四能排一长队。” 沈宴的话很直白,但语气很淡,仿佛并不在叙述和自己相关的东西:“他刚结婚那两年还会瞒着,后来索性不装了。加上我妈那会儿以为自己生不出孩子,对他的这些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被长辈逼得急了,甚至盼着那天能有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只可惜没有。 “后来等到我出生,周承基他妈,也就是我奶奶,对我妈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我也溺爱得很。但周承基改不了毛病,甚至应酬多了之后开始酗酒,喝醉之后就会打人。家里人都知道这事儿,我奶奶倒好,一个劲劝我妈忍一忍,为了孩子什么的…… “最后还多亏我四岁那会儿,差点被周承基喝醉了从阳台上扔下去,我妈当时把我抢回来之后,吓得抱着我哭了一整夜,最后总算下定决心离婚,要不现在还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沈宴这人光是看着,完全看不出来是有过悲惨童年的人。加上慕久之前从来没听他提过这些事情,听到那句轻飘飘的“从阳台上扔下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背上都跟着一凉,很难想象他当时差一点就不存在了。 于是沉默了片刻,她低头找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掌心摸起来有点凉,一面轻声开口:“沈宴,别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吧。” “说什么?”沈宴看她一眼,和她十指相扣。 “就说说……你后来回了北城都是在哪儿上的学啊,喜欢跟谁玩啊,后来是怎么考上南加大的啊……什么都行,高兴点的。”慕久开口举例。 “回北城之后啊,”沈宴眯起眼睛想了想,很快一五一十地回答,“我转到这儿的幼儿园就开始读大班了吧,小学就在家附近读,离小四合院几个胡同。后来中学是施教区直升的,这块地方位置还不错,学校也挺好的,班里挺多有钱人家的小孩儿,跟闻星驰他们也都是小学那会儿就认识了……这样够高兴吗?” “还行吧,”慕久应了声,“那后来呢?” “后来读完初二就去洛杉矶读那儿的中学九年级了,之后就考了大学,还能有什么?”沈宴随口回答。 “那你跟你那些朋友,就是闻星驰啊他们,都是一块去美国读的高中的吗?”慕久又问。 沈宴闻言,安静片刻后低哂:“准确地说,我能到美国读书都是托他们的福。当时唐白大我们几级,先读了查德威克这所学校,之后把门路介绍给了闻家和孟家。闻星驰后来知道自己初中读到一半要转学,舍不得我,非说兄弟几个要去美国就一块儿去,就让他父母把我也给捎上了。” “这样啊……”慕久想了想,也意识到沈宴小学刚毕业那会儿姥爷就去世了,以沈家当时的条件,好像确实很难靠沈雁雪一个人送他去读这么好的私立学校。只得点点头回答:“那你们关系很铁啊。” “关系是挺铁的吧……虽然家境差得远了,但得亏我这人游戏玩得好,长得又显眼,适合给他们镶边,记得当时还有句调侃来着,说我是到美国给裕园地产的太子爷做伴读去了……” 沈宴说的像是句玩笑话,语气也轻松,只是垂眼时长睫落下薄薄的两片影子,衬着他墨画般清疏的侧脸线条,无故显得落寞。 片刻后,他又扬了扬唇角,道:“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私立学校的学费太贵了,一年要三十多万。我妈当时为了送我去读书,差点转头去找周承基借钱,我知道这事之后还冲她发了火,最后是跟银行抵押了房子贷的款。” 慕久听到最后,没料到一开始所谓的“高兴的事”到最后也是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握紧他的手。 转念想想,也难怪他之前上大学要到酒吧打工给自己赚生活费,表白的时候也考虑了很多家境的问题,原来都不是在开玩笑。 沈宴的手被她这么捏着,也意识了到什么,低头看她一眼,笑着问:“干嘛苦着一张脸,贷款早还清了,房子也还在,你不用担心这个。” 慕久扁了扁嘴,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问这些,搞得现在气氛都变得有点沉重,片刻后嗫嚅:“我就是从来没想过,你明明看起来这么……像富二代,之前竟然过得这么苦。” 沈宴闻言只觉得啼笑皆非,摇摇头道:“说苦也不至于吧?我好歹还有这么几个富二代哥们,后来回北城创业的时候,也都是闻星驰第一个来帮……他这人说起来是有点缺心眼儿,但是待人很真,这几年做事也稳健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