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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典礼繁复冗长,宗懿没精打采、心神恍惚,机械地完成了婚典上层出不穷的礼仪。他心念念要抽个空当好好与游莲说说话,在喜堂上宴请宾客时,哪里还有兴趣当新郎官,只盼着筵席早点结束,所以宗懿一概来者不拒,左一杯,右一杯,不多会儿便有了酩酊醉态。 苏木见宗懿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知肚明,忙凑近了他,低声耳语: “启禀九王爷,下官刚才见六公主连喜宴都没吃两口,就上了她来时的马车回宫去了。莲姨娘穿姑子的衣裳,就跟真的姑子一样,提着拂尘往上房的方向走。莲姨娘现在还去怡园,八成就是因为舍不得你,便想着要埋伏在王爷回怡园的半路上,截王爷你的胡呢!今晚九王爷可得要当心了,十二姨娘怕是要霸着王爷不让你走!” “噢——?”宗懿一个激灵,这波操作太骚,一想到游莲会穿着那身庄衣素色的姑子服,在幽暗的密林深处把自己推倒地上肆意“蹂.躏”,这四肢百骸便都酥了。 小腹间一阵激流滚过,力气全去了一处地方。为避免出丑,宗懿又重新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自信又淡定地说: “你是说十二想强抢良夫?” “是的!”苏木点点头,眼神笃定。 宗懿激动,他觉得苏木说得有道理。巴不得现在就冲回怡园去,让游莲抢自己。心神不宁地喝完最后一盅酒后,宗懿迫不及待地拉上自己的小厮,就往后院的上房走去。 宗懿新婚,纳兰玉还留了不少宫人在九王府,为的就是把九王爷给“伺候得更好一些”。便有这么一个老太监见宗懿要离开,也屁颠屁颠地赶忙招呼人马软轿,前呼后拥地伺候好了,大家一道往后院走。 宗懿心里有事,没精神去管这些纳兰玉留下的宫人,便也由得他们跟着。可一行人这一路走来,都走到上房门口的抄手游廊了,宗懿还是没有被游莲截胡。 眼看这游廊上头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是游莲,宗懿有些失望,正要转身离开,却见那太监已走到前头,替宗懿推开了怡园的门:“九王爷,王妃娘娘还等着您呐!” 宗懿想到纳兰松月爱使小性子,平日里自己把她宠惯了,若一时冷落了她,明天要进宫,万一她去纳兰玉跟前数落他,平白给自己添麻烦事。 正迟疑着,老太监伸手轻轻拉了他一把,宗懿便身不由己的跟着走进了怡园。 老太监暗暗一笑,轻轻将院门扣紧,拱手在院门口守着,不无得意地想:九王爷看见如此鲜嫩水灵的王妃,就再也不会想着去找那个乡下来的姨娘了。 偌大的怡园内灯火通明,却杳然无声。 “月儿!”宗懿唤了一声,也没人回应。环顾四周,不仅纳兰松月不在,就连一个伺候人的丫鬟都没有。 宗懿心下生疑,迈开大步朝上房里头走,推开门来迎头一阵耀花人眼的红光,宗懿一个趔趄,赶忙拿手撑着门才总算没有跌一跤。 红彤彤的房间里一样的落针可闻,无论外间里间,宗懿都没有找到纳兰松月。 宗懿死死盯着案头那高烧的红烛看,以确定自己的确是与纳兰松月成亲了。但是新娘子不见了,宗懿连续寻找两圈依然没找到人,他便准备放弃了,转身就要走出门去叫门外的公公们进来处理,却忽然听得自身后的地底下传来细细的鼾声…… …… 宗懿爬到床底下把纳兰松月给抱了出来。 “月儿——”宗懿轻轻地唤她。 纳兰松月没有睁开眼,她睡得很沉,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做着什么好梦。久等郎君不至,纳兰松月或许正在梦里与她的九哥相会吧! 纳兰松月穿着绡纱的小衣,水葱儿似的身子隐约可见,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一只鲜脆可爱的红苹果。 宗懿也觉得可爱,伸出手来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便松开了手。今天的典礼实在太繁琐了,宗懿都累得不行,更何况身娇体弱的月儿了。所以,宗懿就这样果断的决定了: 咱不要吵醒她,让她睡个安稳觉吧! 宗懿轻轻地替纳兰松月脱了鞋,又拉过锦被替她盖上。这时他发现纳兰松月因着睡过床底,身上的绡纱小衣已经脏了,宗懿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拍,又突然收回了手—— 算了吧!也不是很脏,万一吵醒了她,可不就走不成了? 眼看着满目的锦绣荣华,宗懿对自己做出的这样的决定也感到一丝丝的羞愧。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完颜宗懿既然娶了纳兰松月,就应该对她承担起丈夫的责任来。 可是宗懿认为丈夫的责任,其实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并不一定非要选择最错误的那一种。和自己一样,纳兰松月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照顾了月儿十年,当然愿意继续照顾下去,把她当妹妹,当亲人那般照顾一辈子都是可以的。 完颜宗懿完全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尽他丈夫的责任,纳兰松月还是可以在九王府过得很好的。他会给她最无私的爱,让月儿吃得好,穿得好,甚至比在海岭府都还要自由自在…… 这样想着,宗懿这心里便舒坦了许多,他替纳兰松月掖了掖被子,帮她吹灭了蜡烛,只留了案头那对儿龙凤喜烛继续燃着。这是喜烛,得一直燃到天亮的。 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见纳兰松月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九哥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