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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摆出一本正经的态度,梁辛猜想她私自带着秦浩住东苑大有不妥。 这孩子既不是他的骨肉,又不是她所出,跟着她一个姨娘确实没道理。 何况这孩子的存在与他而言,甚是微妙。 她看得出来,在他心里,十个秦浩都不如一只皮猴子。 “你别急,我不是这意思。” 秦商见她急着撇清,轻笑出声,还趁机掐了掐她的脸颊,凑近了问道:“猴子娘,你可愿多养一个孩子?” 他嗓音低沉,磁中带哑,双目又炙热深邃,莫名地多了丝蛊惑。 梁辛只觉心尖一颤,诡异地加速了心跳,连忙一掌推开眼前的祸害,急着避开视线。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是要充电咋地? 莫名其妙! “你……你什么意思?” 她捋了捋思绪,皱眉道:“你不是要送走?反而是想把孩子留下?为什么啊?你明知浩儿的身世……他是你二弟的儿子吧。就算老二即将娶妻,这长子还是亲生的呐!老三之前不是很宠赵氏?没准他也要浩儿呢……” 秦浩是在赵氏成亲的次月有的,而他这新郎官只占了洞房花烛夜,摆明不是他的。 他对秦浩素来疏远,这也是原因之一。 “赵氏不会再出现,老三的病不太乐观,没有精力顾及秦浩。何况他很清楚孩子不是他的血脉,否则不会与老二较劲费尽心思纠缠赵氏。而老二……” 秦商谈及两位弟弟,难以忽视压在胸口的自责,语气便更黯了些:“他今日叫了我过去,说了孩子的事,这儿子……他不要了。” 若当初能强硬果断些,不顾宗族家人拼尽全力去行事,哪怕最终一无所有,也有可能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此时悔恨歉疚的他,已忘了凭他一己之力是不能轻易撼动全族的。 “不要了?” 梁辛忽地拔高嗓音,猛地想起那孩子正在厨房旁的澡房,唯恐被敏感脆弱的他听到只言片语,复又减了音量:“老三不要说得过去,老二怎么也这么狠心?你要想养我当然没意见,可孩子跟着生父总会好一些吧……” 赵氏周旋在兄弟之间,本就没多少精力关注儿子,几个男人也只顾着争先恐后与她努力造人。 这会儿要各自另娶成家就都抛弃了娃? 秦浩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小小年纪就得承受这些后果? “只要你同意,他可以是我们亲生的。” 秦商听得出她的恼怒与急躁,不禁再度握住那逃脱的手,拢在掌心轻揉,“浩儿只知我这父亲,老二老三不过是叔父。待我们南下时携了他一同离开,有你悉心教导,有璃儿时刻作伴,好过跟着老二与后母百倍千倍。” 他很清楚,她若真收了这孩子在膝下,必定视如己出。 那会是秦浩的福分。 “我可没能耐有这么个聪慧乖巧的亲生儿子,浩儿不比没心没肺的猴子,又年长些,哪有这么好忽悠?” 关键是她一个娃都没把握养好教好,凭空又多出一个,责任忒大,压力更山大!他是哪来的自信断定她会比后妈强? “老二怎么回事?听说以前很看重儿子,他的病情不是能控制吗?不用托孤吧!”梁辛思来想去仍是不能理解秦二爷放弃儿子的行为。 秦浩天资聪颖,将来必有出息,又是深爱的女人为他生的长子,在庶子女扎堆的世界,没理由拒绝抚养。 “正因病情得以控制,痊愈不过是时间问题,待新人进了门,想要几个孩子不难。”秦商勾双眼一冷,满是讽刺:“他对赵氏的情意都毁在了这一病中,受了此次无妄之灾难免心生怨恨,与其把孩子放身边刺目,不如远远地打发了。” 老二从不在外沾花惹草,哪知因自家女人染上这花柳病,怎能不恨? 他恨老三,恨赵氏,也可能连赵氏生的秦浩都恨上了。 “你这解释倒说得通……” 梁辛暗自叹息,视线转往澡房方向,替那小小的人儿悲伤。 待他成年后得知真相,又该如何接受? “我尊重你的意见,若你有他想,也可让罗旭安排一个师门送秦浩过去。不论是学文或习武,胜过困在秦府蹉跎半生。”秦商抛出第二选择,面容淡然,不见分毫情绪。 他不是满腹大爱的圣人,本就凉薄不亲近那孩子,又是铁定偏心亲生女儿,留不留全凭她一句话。 若她真心想留,他才有信心给秦浩一个温暖的家。 “哪有这么小就送去师门的?俗话说,师傅领进门,打骂不避人。难报一饭恩,唯有卖自身!哪有你这么冷酷无情的大伯?你穷得只剩下钱,十个八个侄儿都养得起,用得着东拉西扯地逼我心软?我挺喜欢浩儿,你想养就养,反正也做了他几年父亲占了便宜。” 梁辛瞪了瞪笑意渐浓的男人,感觉自己似乎进了他的圈套。 前不久还在讨论养不养猴子,今天怎么直接晋升到是否再养一个儿子的问题? 她还莫名地答应了! “不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吗?敢情这俗话是你说的?不过夫人有点小才,打油诗做得挺公正,朗朗上口。”秦商被她那不伦不类的诗句逗笑,心底的阴霾瞬间退散。 小五说得不错,她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是个令人轻易开怀的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