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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贱婢算什么东西?能左右得了冷血无情的秦商?太可笑了……你们秦家都是些腌脏龌龊的无耻之辈!悖礼数乱人伦,早晚都是要下地狱的——” 赵氏扒着隔墙的窗子,疯癫地咒骂,夹杂着狂狞大笑。 她这副歇斯底里在他人看来却有些可怜。 终归是没了活路的人,难免绝望崩溃。 梁辛听着她这番话,倒隐约想起些模糊片段,那恨不得将赵氏踩在脚底的男仆似是带过话。 可当时头脑混沌,真是毫无印象。 “贱妾一直谨记祖训,未敢遗忘片刻。对秦家对太太的衷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但凭太太吩咐,妾定竭力以赴,不敢有违。”她使尽力气上前跪在栏门处,红着眼眶凝神望向外头那妇人。 所幸这套台词前不久刚写过,熟得很。 这算是她演技炸裂的状态,如果还看不出她的“诚意”,就没辙了。 此时能撑着清醒演戏已不容易,哪想得明白先前让她做了什么思想活动? 无非秦商的事。 “璃儿在何处?” 秦太太不动声色,犀利双眸锁住面前惨白的小脸,微微眯了眯,冷冽且鄙夷。 这眼神的含义,与其四目相对的梁辛怎会看不懂?但好女不吃眼前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能屈能伸卧薪尝胆…… 脑中一番自我建设,再开口时,梁辛自觉是影后上身,眼眶一酸已热泪滚滚,嘤嘤泣道:“说起大小姐……我已是几日未曾见到她,才迫不及待找回府来,只望能得见她乖巧健康……请太太怜我母女情深,许我一见吧……哪怕今后要将大小姐归于夫人名下,哪怕再也不能见着大爷……只要能在府里看着大小姐康健长大,便是只做些洒扫洗晒或厨下的活儿,也感恩在怀……” 她虽哭得真切,心里对那自称却膈应得很,本就冷得发抖,为“贱妾”二字字更是竖起一身汗毛。 你才贱,你才妾,你全家都又贱又妾! “看来你还不准备说实话。” 秦太太王氏一脸怒容,语气森冷,“老大是独自回府,派去别院的人也称你母女二人被一道接走,他定是将你们妥善安置在某处。不交回璃儿……看来你是打算在此给她作伴了?” 若非长子重视那个庶女,他们秦家可以毫不在意。 不论这女人能否对长子起些作用,如能再寻回那孩子便多一份筹码,才更有把握掐灭分家的火苗。 “太太明鉴,若我真是受了大爷嘱托,有孩子在旁照顾,又怎会设法找回府里?我怎敢丢下孩子违逆大爷到处乱窜?您是知道的,即使无人问津,我也是在别院安分多年的……”梁辛哭得更投入,倒也演出了胆怯懦弱。 此时正腹痛如绞,头晕脑胀,又浑身发冷,太难受了。 借机痛哭发泄出来,也可转移注意力。 真是被罗续害惨了。 若非那家伙无能,推她出来投石问路,她们主仆三人应该正逍遥自在。 此时却因为落入陷阱受罪,没准还会被猴子爹责怪没带好孩子。等不到男人来救,只好自己努力抓住这机会了。 好在对王氏表过几次忠心,有些许经验。 “不过是颗废子啊……” 赵氏冷嗖嗖地接了一句,阴笑阵阵。 她早已见识过丈夫冰冷绝狠的心,对庶女或许有一丝真心,但会突然与这囚禁别院的贱妾走近,自然只是利用。 他自命清高,誓不与秦家人同流合污,苦苦挣扎在祖制与道德底线上,除一个幼弟,这府里哪有人入他眼? 不过他心尖上的弟弟也已不干净了…… “太太,谅她没那胆量糊弄您。” 秦太太身边的一个妈妈忽地凑近轻声道,“这些年倒确实安分,不像是个有主见的,何况咱们大爷是什么性子?由得了她出来兴风作浪?必是丢了孩子急昏头了才闯了茶楼跟回了府。” 秦家大爷虽鲜少在京,威慑力却是不输当家大老爷,性情又格外疏冷不近女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把孩子托付给低贱妾侍的。 “若真如此,倒白忙一场。” 王氏不悦蹙眉,眸光一凛盯住下跪女子,揣测她的真假。 都说知子莫若父,她这长子却令他们做父母的无法参透。 “那倒未必。” 那婆子瞥了一眼赤目白脸的赵氏,将目光移回失魂落魄的梁辛身上,压低音量:“大爷这些年在外头都未曾沾过荤腥,但与这梁姨娘却夜夜同榻而眠,回府前又差人将她接走另外安置,该是有护佑之意……” 倘若不放心上,何须费心安排? 王氏沉默,并未开口。 婆子见状也不再多言。 梁辛听不见这主仆的对话,一颗心揪得抽痛,等待宣判的滋味实在难熬,只可惜自己没那破牢而出的本事。 这秦家真是个惊险深坑,她怎就稀里糊涂地被秦商这货给哄进来了? “老大是个薄情的,她未必有用。” 思虑良久,秦太太无声叹息,心中尽是挫败无力感。 长子藏得太深,弱点太少,多年来母子本就不亲厚,又聚少离多,她对其知之甚少。除那小庶女有点分量或可一试,其余人或物她已不抱希望。 “聊胜于无。大爷人脉众多,怕是再拖下去,即便关着也无济于事,只怕消息会从外头传开,老爷不也担心大爷留了后手?”见主子开口,那婆子才敢继续劝说,“拿大小姐威胁大爷必不能成,不见着孩子,大爷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