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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辛抱着喂饱的娃到了后院,石桌上已摆好瓜果点心,连茶水都已煮上,她让人特制的高围栏小床也挂好了蚊帐。 小丫头不是机灵刁钻型又如何?做起事来这细心用心衷心比什么都强,只要不遇事,倒不大会毛躁胆怯。 “姨娘您躺着吧,奴婢粗人一个,听久了和小姐一样会犯困。这会子先去给小姐拿布偶,她玩着东西兴许能多听几曲。”小毛动作利索地点了熏蚊虫的橘皮,脚步飞快地给小主子取玩具去了。 但还得寻个借口才好,陪主子听那什么音乐会可真催人困,还不如在厨房给小主子烧些热水备着,待会儿一准是听睡着的。 “那就去屋里躺着歇歇,或去找林妈绣绣花聊聊天,别像个陀螺似的转不停,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长了颗老妈子的心?我有手有脚不脑残,力所能及的事不用你代劳,待会儿不会忘了把你家小姐抱回去的。”梁辛也不强人所难,毕竟大家各有所好。 不过小猴子与小毛不同。 为人父母总得有几分教育诚意,可惜这里缺钢琴缺大师,培养出个朗朗是不可能了,就先灌输音乐理念吧。 她不知在哪本书上读到的育儿经验,学英语与音乐都得在孩子不知反抗时培养习惯,婴儿期就很不错。可这娃不知遗传了谁的基因,一听乐曲就打瞌睡,撑不到一刻钟就歪在小床里睡着了。 也罢,拿来当个哄睡神曲总好过被视为噪音污染。 啪地一声,刚叼了个梨的梁辛被动静吸引,扭头一看,是小床里的娃正扒着围栏想站起来,那声响就是她手里抓着那把圆润木锤子敲出来的。见亲娘看过来便咿咿呀呀地比划,小嘴一张笑得讨好味十足。 “笑也没用,你看你笑得跟老太婆似的,连颗牙都没有,就别指望瓜分我的零食了。”她伸手掐了掐孩子柔嫩的小脸,凑近重重亲了一口,径自躺下了,嚼着多汁的梨肉继续道:“小猴子你还小不懂事,不知道妈妈吃所有东西都只是个加工过程,最终的精髓营养都化为母乳流入你的肚子了。” 她充其量也就是个母乳加工厂,这俩月是毫无节制地狂吃豪饮,非但没长半两肉还越来越瘦,还不是因为有个同样不节制的娃要喂养? 许是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小床里的娃敲击得更激烈了。 “哎呀小姐可别敲了,当心砸到手!” 急匆匆赶来的小毛紧张得大步跨上前,连忙用柔软的布偶换了那把木锤子,还不忘吐槽:“姨娘您看,这木栅栏多危险呀,奴婢说要包上吧您还非不让!” 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叽叽喳喳将未知危险说了一大通。 梁辛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果真是个夸不得的,别说大事,就是件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让这个丫头聒噪个没完,简直跟哭不停的小猴子一个德性。 “撞就撞,砸就砸,痛多了她自然知道什么东西不能碰,什么事情不能做。我好歹比你大,懂的知识技术多些,怎么养孩子得听我的。你看看你们俩,吵闹个没完,今天的音乐会都听不成了。”她语速不快,甚至带着丝慵懒,窝在躺椅里啃着个梨细嚼慢咽。 从明白自己母女俩的处境开始,她就不准备娇养女儿。虽说不是她生的娃,但明面上还是骨肉血亲,又奶了俩月,伟大母性都培养出来了,哪能轻视教育?如果给了不了公主命,就别把人惯出公主病。 “奴婢去给小姐做小衣。” 小毛顺着西墙望了一眼,也甚是狐疑,今日那弹奏之人怎地迟了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叮嘱:“姨娘,兴许今日那人病了?摔了?您别等太久,天晚了会有些凉,您可看着点小姐,若睡了——” “你到底是我的丫头还是我的娘?要不你爬墙过去问问怎地不奏乐了?去弄弄清楚是病死了还是摔残了,也省得我在此白等。”梁辛不耐烦地打断,一个冷眼过去,对方已蔫了。 “那……那应是还……不会死……吧?”小毛带着一分困窘望了望被诅咒的邻居,察觉到自己一时嘴快说得恶毒了。 这边主仆二人日常抬杠,院墙后方已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不过才一开口已被塞入一块糕点堵住了动静。 “四哥,你嫉妒我的美貌,竟想噎死我!” 费劲将糕点吐出的秦小五已被两位兄长拽离了院子,拍了拍嘴边的碎渣开始挣扎,“我觉着那姨娘不像府里传的,小侄女也一副机灵相,小丫头也有趣,我要再去听听!” “再闹就自己回府跟爹解释出京的事。” 秦商只淡淡瞥了幼弟一眼便松了手。他的嗓音低沉,明明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却威严十足。 “小五,你不过听了一耳朵就看得清人心?那女人能怀上大哥的长女已是不简单,本不是安分守己的性子,却耐得住日子困在这小别院,你怎知她不是有意在一墙之外做戏给我们看?”秦老四冷眼扫过墙角,言语中不难察觉怒意。 他自幼是个病秧子,一年中有大半日子在养病,这院子亦是家中长辈为他个人所置,又性喜独处,休养时便无人上门打扰。 只因平生最厌旁人拿他当个半死之人相待。 偏生那对主仆还大言不惭咒他病死摔残! “她知道大哥今日在四哥这儿?” 秦小五蹙了蹙眉,已打消了再看的念头。四哥说的有理,那姨娘若当真良善乖巧,哪能怀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