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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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远远不是最坏的事情,楼下屋外有人发出了尖叫。 等有人跑上来告知时,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往楼下跑去。 那个孩子已经被人捞了上岸,有人跪在他身边按压他的胸脯,给他嘴对嘴的吹气。 可弄了很久,他还是毫无反应。那一刻,林隋洲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了。 他看着疯了似的父亲跑过去抱着那个小小没有动静的孩子往外边冲去,嘴里喊着救护车医生,看着从屋里迟迟出来的母亲被人告知了事情后当场晕死过去。 慌乱尖叫哭喊,还有死亡的恐惧充斥着他的脑子。再后来,他们懊悔的哭泣,撕打,替那个孩子换上了一身新衣,临时让人赶制了小小的棺木。 他站离得很远,听着那一整片的哭声,甚至想与那个孩子一起死去。恨着父亲为什么要与别的女人一起做那种亲密事,恨着母亲为什么没有看着他。 明明他离开时,交代了母亲让她陪在他身边的。 周身冰冷中,他才发现所谓的夫妻恩爱,母慈子孝,像是河面的薄冰。他和那个冰冷得已没有了呼吸的孩子,就是走在薄冰上的人。 稍稍一用力,他们俩都跌落了下来。一个摔疼了,一个摔死了。 他们当然在意并爱着自己的孩子,可或许也没有那么爱着。 若不然,又怎么会背叛伤害自己的孩子,又怎么推自己的孩子去见证他父亲的出轨,并只顾自己的心情而乎略了另一个孩子而让他奔向了死亡的怀抱? 虽然事情已过多年,那股恨意早已慢慢磨平,但林隋洲还是不愿跟父亲多说什么。 此刻听他这么问了,也不好不作回答,“她昨晚睡得比较晚,我想让她再多睡会儿。” 林隋洲的父亲林邡是个很有气质的老人,他与儿子的五官很相似,但相对气势要平和得多,有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关系。 他也知道这个长子早已与自己离心,不爱与他多说什么。但听他说想让人多睡会,他心中还是大感安慰的。 最起码,他总算肯接纳女人了。听淑珍说,与人还有过一段。 对于年轻时犯过的错,现在再来看,那点倦怠那点想尝新的念头,是何其的愚蠢又可笑。 老祖宗说的家和才能万事兴是没错的,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明白过来这个道理。 缓缓松了口气,林邡又转头和老二老三聊起些别的来。 等又过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林隋洲拨了通电话让人送饭菜过来,也顺便起了身,“我去喊人起来,你们先聊着。”说完,又朝林致望去,“把狗拴到后边去。” 接着,便出门转左的朝楼上走去。他已经给她另外备了房间,就在他卧室的对面。衣服鞋子手饰包包一应俱全,除了没有乐器。 他没什么闲心与时间去听些高雅的东西,也不喜欢太过吵闹。 昨夜她醉时说的那些,的确是他从前有做过的事。所以,他选择不要女人不要婚姻与孩子一个人走,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这辈子,他不想受任何人的约束,也不想用“倦怠”一词来伤害任何女人。只保持身体上的交往,不用走心多好。 只可惜,她是个过份认真的人。 林隋洲一边想着,一边轻手轻脚推开门走了进去在床边坐下。 岁月仿佛很优待她,让她的脸没什么太大变化。 他缓缓抬手,一遍一遍游走在她眉眼与脸颊,在借以这样的方式,来把她唤醒。 但何尔雅其实是被渴醒的,她感觉胃里一片苦水,整个人渴得要命。 她知道这是喝酒的后遗症,但人一冲动了,还哪管得了这么多。 迷迷糊糊地挥开正碰触在脸上的东西,她伸手朝床边的梳妆桌摸去。往常的时候,她习惯在床边放壶水,以备口渴时饮用。 但现在,她摸了好久也没摸到。一时有些着急的把眼睛睁开,全然陌生的房间让她惊恐得坐直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 何尔雅立刻向说话处扭头,见是林隋洲又松了口气的弯下腰。她记起了昨晚自己去了什么地方,但不记得后边发生的事了。 “我带着保镖过去的,有什么好怕的。”说着,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是我自已换的,还是你帮忙换的?” 林隋洲收回了看向她漂亮锁骨的眼神,低头给自己点了支烟抽上,“我帮你换的。” 何尔雅不忿地又坐直了身体望着他,“你怎么这样,跟个流/氓似的。放我在床上,不换衣服自己也能睡的。” 林隋洲透过薄雾看她,一张极显年轻的鹅蛋脸上,两只大大的眼睛鄙视着他,又想起她昨晚的疯头疯脑来。 “嗯,你很正人君子的半点不流/氓。花着我的钱,点了十几个少爷作陪。临走时,一口一句小奶狗小奶狗的喊着,死活要带人一起回来。” 何尔雅面上“嗡”的一下炸得绯红满满,“我……我只是想买几个听众,听我唱唱歌而已。” 林隋洲已经不想同她再说起昨夜了,伸手递了支水过去,“我爸妈跟叔叔婶婶还有姑姑都在楼下,你快点起床收拾好下去见见人打个招呼。” 何尔雅吃惊地看着他,把薄棉被往上又拉高了点,“我为什么要去见他们。你的家人恨不得立时能给你抓个老婆回来生孩子,我实在有些吃不消他们的热情。” “他们是为遇袭的事过来的,我已经两天没去公司了,一大堆的事情要忙。你越快配合着下去,我就能越快打发他们离开,你也就越快不用面对他们。”说着,把手中的水再次递过去。 何尔雅歪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拿过水扭开瓶盖,仰头一阵吨吨吨的喝完就起身打理自己。 等她弄好随林隋洲下去时,也不怯场。因为对这群人毫无所求,也就不在意是什么形象了。 林隋洲的姑姑一看到她,就起身结束了牌局,“阿雅,这是二婶三婶你上次已经见过了。这位是隋洲的妈妈,快过来打个招呼。” 何尔雅眉头紧锁的迟疑了片刻,有些不喜这仿佛没过门的儿媳妇见未来婆婆的架势。 但这么多人前,个个似乎都在看着她,实在是不好把气氛弄得太僵。便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喊了声阿姨好。 朱静宜有些羞涩,连连点头应好,“听说你救了我们隋洲,实在太谢谢了。听他姑姑说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我们也没办法感激他们,只好买些礼物来多谢你了。” 啊,上次跟林姑姑她们打牌时,为了不让她们把她与林隋洲凑作对,确实有说过自己父母没了的话。 现在她暗暗叹了口气,忙轻声回道,“不用特意感谢,当时我们在一辆车上,救他也等于救自己。” 何尔雅这句说完,对方愣了下露出了个尴尬笑容扭头去看自己的小姑子。 几十年夫妻,林邡已经习惯了妻子不善应对陌生人的性子,掐了烟的朝那边喊:“小姑娘,过来这里跟叔叔们聊会儿天。” 何尔雅在心底把扔下他就不知道忙什么去了的林隋洲臭骂了一顿,才举步过去。 她刚坐下,对面的林二叔就开始打趣,“哥,这小姑娘身手不错,上次来被隋洲的狗追,滋溜一下就扔下我们一群老弱病残爬树上去了。还嚷着我没几两肉,那边一群人够你们吃的,哈哈哈……” 林邡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几声,等停下后又看向对面,“听说小姑娘是学音乐的,怎么跑去演戏了?戏圈不太好混啊,一些人尽想着怎么把黑的洗成白的还喜欢压榨人。小姑娘在圈子里可要精明着点,别被人牵着鼻子走。” 人说的是事实,何尔雅无法反驳,蛮不在意的回道:“搞音乐不赚钱,公司不愿意砸钱捧我。我演的都是些小角色,咖位不够,暂时还没被人压榨,多谢叔叔关心。” 她刚回完这句,林隋洲跟先前与他同出去的男人又进来了,“好了,可以吃饭了,都出来吧。” 这顿饭何尔雅也不管什么控制身材了,吃得格外没礼貌格外豪爽。可林家人都格外淡定,半点异样的眼神都没给她。 等吃完饭林隋洲打发了一群人走后,回来就见到她躺在沙发里捧着胃哼唧。 看见他走到面前时,一脸辛苦的抬头恨他,“林隋洲,你可是害惨了我。” 或许是昨夜她嘶喊了那一个多钟头的林隋洲你才恶心,或许是她将排斥与他凑作堆表现得太过火。 林隋洲被一股莫名不快攻占了所有理性,冷声道:“是我逼你这样吃的吗?” 听他语气不善,何尔雅也没法淡定了,“你的家人恨不得你能原地结婚生孩子,拼命的想把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隋洲就出声打断了她,“你大可放心,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辈子,我都不会结婚生孩子。” 何尔雅的脑子有一瞬空白,随后也站起身来,对上他尖锐又负气的眼,“你不结婚生孩子关我什么事,反正我是要结婚生孩子的,到时候肯定会请你来喝我的喜酒喝我孩子的满月酒。看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上,多随点礼金啊。” 说完,懒得再多看他任何一眼,上楼拿了手机跟包包就下楼往外走。 林隋洲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手中的两颗消食片捏得粉碎,却不得不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派四个人跟着她,别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如果有什么状况发生,不惜所有代价也要护她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出来嗨嗨哟 ☆、第三十六章 何尔雅拍了一整天的戏,还要连着上夜戏。 在观众眼里,剧中人物过了漫长的十天半月,但在演员的时间里,也许只是一天的工作量而己。 因为待会儿开拍的戏,只有几句不多的台词,何尔雅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里休息。一边看着剧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调整机器与灯光,一边想着林隋洲这个狗男人。 那天同他吵架后,她本以为过个几天就没事了,结果还是太高估这狗男人的气量。在连着一个礼拜遭受到他的冷眼后,何尔雅从二楼搬到了一楼住,谁还没个脾气了。 林隋洲是没碰上九岁时候的她,那时有个男孩朝她堂姐吐了口口水骂了句脏东西。她便就地摸起块石头,把对方摁在地上砸得头破血流。 所以她看似柔软的外表下,深藏着个有獠牙有利爪的野兽。好在这只野兽是讲道理的,别人不来惹牠,也不轻易挥爪爪。 就在何尔雅想着想着差点睡过去时,助理悠悠摇了摇她的肩,“尔雅姐,导演喊你过去一趟,说要给你讲戏” “……什么!”何尔雅惊得站起身,不确定地望着悠悠。 “导演说要给你讲戏。” 这次何尔雅听清了,忙拍了拍脸颊赶走困意,朝机器后面坐的导演跑过去。 说实话,像何尔雅这样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很少有直面总导演亲自指导的机会。 因为待会要拍的是室内戏,机器与人有些拥挤。何尔雅又有些心急,一不小心就勾住了条电线,整个人朝导演脚边趴摔下去。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沙雕,出道也有些年了,怎么还跟个新人似的不稳重。剧组的工作人员,爆发出了阵压低的笑声,导演也朝她看下来。 “余珍要是当众摔跤遭遇了众嘲,肯定不能是这样委屈的眼神。起来吧,我给你讲讲接下来的这场戏。” 何尔雅尴尬到爆,讪笑两声爬起来,乖乖立在边上竖着耳朵听讲。 导演蹙起眉头,拿过一边的剧本转面对上她的眼,“余珍这个角色,是个内心很沧桑的人。我本来是想找个年纪相同的人来演,谁知搞来搞却定下了你这么个二十七八的丫头片子,但既然已经这样我也认了。前期这个角色可能表情平平好演绎,但从今晚上这场戏开始,她就不一样了。” “她与老公又爆发了冲突,年近五十,父母双亲都不在了,也没个旁的兄弟姐妹。所以等下这场戏,你要表现出她万念俱灰的那种心境,不是光有眼泪就可以的。要眼神里有戏,万念俱灰只求一死的那种。在站在桥上准备往下跳时又觉得太不甘心,于是就黑化了,懂吗?!” 何尔雅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导演,像个新兵蛋子似的站得笔直,“懂了,万念俱灰,黑化。” 导演不太信任地往上撇了她一眼,“别光嘴上答得好听,待会儿要是拍不好,看我让不让你收工回家休息。” “保证按导演的要求认真拍戏,拍不好就一直拍,拍到您觉得满意为止!” 导演看着满脸老妆容,嘴角却翘起极俱亲和力微笑的丫头片子,忍不住抚额哀叹,这他妈分明是个演傻白甜的苗子啊,定下她的人是瞎了吗? 但事已成定局,他也只好朝她挥挥手,“去准备准备,拍得好我就放你两天假休息休息,要是拍不好,哼!” 何尔雅赔着笑地闪了人,扫了一下全场,终于找到了与自己拍对手戏的余珍的丈夫,陈升陈老师。 说来演戏这行,虽是扮演着一对夫妻,但大多时候双方都是对着机器与摄影师在自我入戏。 但今夜这场戏是演员与演员的对戏,余珍的丈夫喝醉酒,扯着余珍一顿爆打,才引发了她的万念俱灰以及黑化。 何尔雅向对方走去,浅浅鞠了一躬,“陈老师,待会儿还请您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