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想着想着,何尔雅终于合起了眼睛,却也不能很快入睡。

    她又想起了说会给她打电话,却一连多天连个声响都没有的周涛。

    看来,他还是和当年一样。

    在家人与她之间,再次的选择了家人。青葱年月时,她还会痛,而现在却不会了。

    家人是连着血脉的亲人,稍动一下就会痛苦不堪。爱情又算得了什么,没有它人一样能活。

    想到了周涛与爱情,她自然又想起了林隋洲,想起他的坏脾气以及他对父母的憎恶。

    觉得人生真是讽刺,有些人没有父母拼命的想找回来,而他有父母却拼命的嫌弃想离开。

    当然了,她不能感同身受他与父母之间的怨恨纠葛,也不好多做评价。

    只是,心理有病就好好治啊,总扯着她不放算是怎么一回事。想再来一发,他找错对像了。

    于她来说,俩人缘份尽了就是尽了,没必要揪住过往不放。余生还很长,大度点祝福对方就好。

    想到这儿,何尔雅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缉凶》总算要开拍了。因为是现代都市刑侦剧,不像古装剧一样需要去影视城那么远,剧组直接在本市采景或与相关单位租借场地。

    何尔雅所扮演的反面角色在第一集就有出场。所以,她带着剧本与助理悠悠,很早就来报到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勤奋些还能给导演留个好印象。选了个不会打扰到人的角落,何尔雅拿出剧本开始揣摩角色性情。

    因为是刑侦剧,剧组今天在模拟布置的警察局办公室里开拍第一幕。工作人员一大早就来忙着复查一遍布景道具服装,灯光摄影等各方面还有没有差错。

    等检查完毕后,剧务总负责人张源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还有一人,与他一同进来。

    张源一边走,一边朝身边的人笑着说:“周队长,如果能直接借到你们的办公现场就好了。可我们这不是没能耐借到吗,也只好自己布景了。您帮忙看看,哪里还有出错与不足的。”

    周獠本来不想搭理这种事,可上面领导发下话来。这种宣扬社会主义正能量的剧,为了不让剧中出现无法直视的漏洞,局里派了他来当临时指导。

    他听到这个事就发了顿火,挨了局长一顿批还是来了。

    跟着负责人走走停停看了一圈,他就指出了好几个有问题的布置。

    忽然视线一定,他看到了角落里的那个人。

    穿着一身休闲装,眼神无光的目视前方,用压得很低哑的嗓音念着台词,“老公啊,今天咱们小区出了人命案子你知道吗?就是咱们这栋十三层那个叫赵权的男人,被捅了五刀从顶楼被人推下去,流了一地的血,摔得乱七八糟的,可真是惨啊。”

    周獠有些意外的走过去,淡声道:“何小姐,好巧。怎么,你也有参演这部剧吗?”

    何尔雅一愣,被惊回了情绪。她也有些意外,能在这种场合里遇见警察。

    但大家只见过一次,并没什么交情,所以她干巴巴的应了声嗯,并没有回问他来这儿干嘛。

    然而周獠是个警察,他本能的就多问了句:“何小姐,至上次的包裹后,你还有没有遇到些不好的事情与危险情况,如果有还请及时报警。

    何尔雅合上剧本,稍微认真了些,“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有劳周队长费心了。”

    “职业病,别怪我多事就行。”周獠说完,原地停留了会儿,确定她不想多说就转身走了。

    可只走出两步,他又转过身来,“何小姐,最近这阵子有没有与林隋洲联系过?他这个人总是让我们碰一鼻子灰又毫无办法,也不知道他至那天后,后续有没有遇到什么威胁事件。”

    何尔雅淡定从容的神色有一瞬间被打破,虽然她也厌恶林隋洲那日后来的举动与临分别前的一番话。

    但厌恶归厌恶,倒没怀什么希望他出事的想法。

    于是,收敛了脸上的客套笑容,认真道:“我与他并不是太熟的关系,最近没联系过。如果你们查出了点什么,最好直接找他本人。”

    周獠一愣,心说林隋洲是什么人物是什么性格,不熟的人他会巴巴的赶过来。没想到那样一个有钱有势的家伙,也有被女人嫌弃的时候。

    见对方明显不想多说,周獠也虚虚笑了笑就真走了,而何尔雅也继续背着自己今天需要登场的台词。

    上午九点过后,男女主与他们的随行助理以及两个导演都来了。

    搞定服化,男女主角就位,配角就位,灯光打板摄像收音师就位。一声开始,工作人员都静默下来,把主场交给一众演员们。

    其实,一般刑侦类的剧,多是吃剧情,对演员的演技也并不很苛刻。但这部剧的男女主演也是实力派,不是演技浮夸的那类。

    所以,上午的拍摄很很顺利。吃过午饭后,休息了一个多钟头,大家又转移了阵地,预备开拍下一幕戏份,凶杀案的死者登场。

    这个环节里,何尔雅所饰演的中年妇女也要登场了。

    在临时改建的化妆间里,何尔雅很意外的碰见了个人。以她的咖位,和所走的青春偶像路线,应该不太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助理悠悠捅了捅何尔雅的腰,才把她惊回神来。

    但对方已先笑着起身走过来,同她打起了招呼,“尔雅姐,你好呀。前段时间,你的事上了热搜,我也看了。猫咪多无辜啊,怎么下得去手。”

    夏浓,何尔雅喜欢这个名字,但有些不喜欢她这份过度的热络。稍稍往后退了退,拉开了点距离。

    “怎么,你也有参演这部剧?”

    夏浓无奈一笑:“是啊,我也不想的,但公司安排的没办法,还是无报酬的客串。我演第一集被害人的女儿,没别的了,待会演完就走。尔雅姐是演余珍这个反面角色吧,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被害人?

    何尔雅暗暗品了品夏浓对这个称呼的深意,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

    第一集等会儿就出场的死者,在原著与剧本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个恶习,喜欢占女性身体上的便宜。

    但……用被害人来形容,也貌似没什么错。

    何尔雅觉得近段时间,自己可能真是有点多疑了。便甩去了这股不适感,对夏浓笑了笑,“嗯,大家都加油。”

    说完,双方又客套了几句,就开始换衣服化妆。

    何尔雅演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要扮老装,费时要久一些。等她和夏浓一起弄完出到外边现场时,围观路人与“死者”,还有一应拍摄都已经准备妥当。

    这一场何尔雅演的角色没有台词,只有几个眼神的表演。从震惊,到隐隐癫狂的兴奋,再到平静无波。

    其实于珍这个反面角色,是个挺悲剧的人物。十四岁花一样的年纪,被几个男孩子给强/暴了,因为施暴方全是未成年,只是进少管所而己。

    而于珍这个受害者,却遭遇到邻里附近的人指点议论,甚至被同龄的女孩子们所排斥。

    无奈之下,她的父母带着她搬家,改名字。这才让她回归到寻常生活,按部就班的长大毕业工作结婚。

    但少时所受的伤害,一直藏在心底无法治愈。再加上老公无法生育,性情逐渐古怪,甚至是暴力相对。

    她的人生里,至从被那几个男孩子毁了后,似乎从未有过快乐。至到她看到了同栋楼的赵权被杀后,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心灵也逐渐开始扭曲,一步步走上报复杀人的路上,最后被正义的枪声结束了生命……

    何尔雅对这个角色的某些地方感同身受,有时她们明明是受害者。但往往一些时侯,给她们扩大伤害的,却不是加害者,而是些再寻常不过的普通邻里熟识的人……

    暗暗结束了感慨,她正等待导演的一声就位。但好一会儿却不见动静,整群压低的人声中,何尔雅忽然被导演与编剧喊了过去。

    一番勾通后,原来是要临场改戏加冲突加台词。改动的大意是死者的女儿趴在父亲的尸身上痛哭一阵后,朝周围围观的人群大喊,看什看,好看吗,凶手肯定是这个小区里人。

    然后她悲伤过度的失控了,一个个的抓住围观的人逼问是否是凶手,最后就轮到何尔雅所饰演的反派余珍了。

    通常被公司正力捧的人,临场加点戏也很常见。

    夏浓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尔雅姐,我待会儿会轻点的。”

    何尔雅这种级别的,只有顺从的份。大家短暂沟通一下,就正式开拍了。

    场务打了板,夏浓的哭戏开始,何尔雅扮演的余珍在人群中围观。

    让她意外的是,夏浓的演技居然相当出彩。哭的伤心,恨的尖锐。

    在她带着眼泪与恨意来到面前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摁在地上时,何尔雅的表演反应慢了一拍。

    “卡!”坐在监视器后的导演侧出头来,抬起手中的小喇叭朝场中央喊:“小何的表情动作都没到位,调整下再来一遍。”

    夏浓又开始道歉:“尔雅姐,对不起,我有没有很大力,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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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夏浓又开始道歉:“尔雅姐,对不起,我有没有很大力,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何尔雅摸摸被掐的脖子,摇摇头。拍戏时,有时为了剧的质量。打会真打,掐会真掐。

    她比夏浓出道早,更明白这个业内规矩。此刻被她演技碾压着,不由也激出胜负欲。

    “没事,我们再来。”

    但第二遍却是夏浓被导演喊卡了,导致她们这场戏连拍三遍才过。

    等何尔雅拍完余珍跟老公对话那段,结束今天的拍摄任务回到车里时,助理悠悠终于炸了。

    一边拿出药膏替她涂抹,一边生气道:“夏浓是个什么意思啊,不知道这是拍戏吗,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都破皮要乌青了。咱们是不是有哪儿得罪过她,才让她故意寻着机会报复的?”

    何尔雅感觉舌头疼得厉害,是先前被夏浓掐着时挣扎给咬伤的。以前她也拍过与人发生肢体冲突的戏,可却没有人像今天夏浓这样,真下重手的。

    到现在结束,何尔雅都还记忆犹新被狠狠掐住脖子的窒息感。

    她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也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曾无意中得罪过夏浓。

    歪头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只好把这事先放下。毕竟夏浓只今天来客串一回,以后再也不用对上。

    “算上,不要过份的用恶意去猜测别人,说不定人家真的只是比较敬业认真而已。”

    悠悠觉得她神色不像是在生气,自己也松了口气。这个圈子虽说是来钱快,但对女艺人却并不仁慈。

    有些时候,女艺人们在拍戏中或是哪里受了委屈,总要有个发泄的途径。有的回到车里就哭骂一番,有的会朝身边人迁怒,有的去买东西买醉。

    她觉得自己挺幸运,跟了个不会迁怒,脾气挺好的女艺人。

    “那尔雅姐,现在咱们是回去吗?”

    何尔雅点点头嗯了声,悠悠便让前边的司机开车。

    发动机刚动起来,车窗就被人敲响。

    悠悠把车窗降下,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人,顿时有些防备,“你谁啊,想干什么?”

    对方让出了位置,让两个女人走上前来。

    何尔雅听见动静,也朝外看去。当看见男人让开后走上前的某个,她有过短暂接触的年长女人时,惊得坐直了身体。

    “林隋洲的姑姑,您这是……”

    看她有点意外,林淑珍笑得有点抱歉的跟她打招呼:“你拍戏结束了吗?那什么,我女儿是你的粉丝,缠着要我带她来想跟你要个签名合个影。”

    说着,抬手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徐娇,还不快打招呼喊人。”

    徐娇扭脸看了她妈一眼,叹了叹气,才转面过来朝何尔雅甜甜笑了笑:“姐姐好,我很喜欢看你演的电视,你能给我签个名合个影吗?要是能跟我吃个饭,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