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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算是小奇,甚而是并无奇怪而已。 比如叫化子烧饼中吃出「玄铁令」来看来离奇,但一旦知道这「玄铁令」乃是假扮卖烧饼的老人吴道通在众强人来临之际,急中生智,铤而走险地将它藏在了面粉之中烧熟,然后被强人打落在臭水沟边,这才被饿不择食的小叫化拾得,吃了出来,这事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吧。 然而奇也罢不奇也罢,这些事情终于引出了一件大大的奇事,以至于使这位拾得「玄铁令」的小叫化受尽冤屈与苦楚,祸福双至,整个儿令人——尤其是他自己——莫名其妙,满腹苦衷竟无人诉说。 这就是小叫化的际遇生平及一番人世历险,可以算得上奇中之奇的「奇事」了。 说穿了,便是小叫化的经历之「奇」与他的身世之谜。 小叫化于无意识之中拾得「玄铁令」,谢烟客为了然诺,怕他人乘机使坏捣鬼,只得将之带到自己所居的摩天崖上。 一路上谢烟客机心百出,想要小叫化求他办一件事以了结此「玄铁令」的心愿然诺。 小叫化浑浑沌沌,不知人世凶险与人心叵测,只是不敢求人,一路上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险关与难题,居然于无心无意之间一一通过。 到了摩天崖上更是面临险关而不自觉,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边缘。 第248章 水坑啊! 这也还算不了什么。 甚至到了小说的第四章,则更是奇变陡生,小叫化练「炎炎功」正练得阴阳交攻、龙虎不能交会而至接近走火入魔之际,「长乐帮」一干香主竟然冒死相救,以为他是「长乐帮」走失半年之久的帮主石破天。 此后,「奇事」便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了。 这少年小叫化本来无名无姓,只道他妈妈叫他是「狗杂种」——此事本已离奇之至,且至终依然如故——不想竟被人认为是「长乐帮」主石破天。 如果仅是「长乐帮」一干帮众误会了倒也情有可原,大家仍然明白这不过是误会而已。 然而,丁不三的孙女丁原是石破天的情人,居然也将这少年当成了石破天;而「雪山派」众师兄弟也自然地将这少年当成了逃徒石中玉猜想这石破天只不过是石中玉的一个化名而已——甚而,连石中玉的父母石清、闵柔二侠久历江湖,竟也将这少年当成了石中玉或石破天。 至此,已没有人怀疑这位叫做「狗杂种」而真名不详的小叫化少年就是「长乐帮」主石破天,亦即石清、闵柔之子,「雪山派」逃徒石中玉了。 更有甚者,在这少年身上,居然肩上有丁当咬出的伤疤、腿上有雪山派师叔祖划出的伤疤、股上有幼年时仇家暗器射出的伤疤┅┅人证物证应有尽有,叫这少年百口莫辩。此事如此离奇,恐大部分的读者亦已无法不信了。 而石破天(应叫「狗杂种」)的心中气苦,根本就无人可诉说。 谁也不会相信他不是石破天或者说是石中玉。 偏偏他并不真的是石破天或石中玉,而是「狗杂种」。 如果他真是石破天或石中玉,那也就不算奇事了直到小说的最后,当真的石破天(石中玉)出现之时,大家才明白,这位少年只是貌似石中玉而已,并不真的是石中玉。 而前此所有的一切,包括凶险、冤屈、误解、痛恨、忧虑、惆怅┅┅等等竟然都是错了。 包括这少年与丁当同拜天地时的喜悦与焦虑,包括「终于找到了父母」的幸运、感伤和一丝儿怀疑,包括与「长乐帮」的纠葛及与「雪山派」的难以化解的仇恨┅┅都迎刃而解。 在此之前,他只不过是因机缘巧合以及贝海石居心不良的一手安排,从而充当了石中玉的「替身」而已。 说穿了,也许毫不离奇,之所以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其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小叫化与石中玉长得相像而已,甚而他或者就是石中玉的亲兄弟——石清、闵柔夫妇早年被仇家抢走并以为被仇家所杀而实际上依然活在世上的小儿子——石中坚! 而关于两个面貌相似甚或同胞兄弟因为相似而演出的人间喜剧,在其他的小说作品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在莎士比亚的戏剧中,在其他不同时代不同类型的文学作品中,这种故事虽非太多,却也并不是绝无仅有。 那么,金大师的这部《侠客行》在这一点上,算不得什么独创,甚至有「抄袭」或至少是「摹仿」之嫌了? 不然。 兄弟相似的喜剧即便很多,也丝毫并不影响《侠客行》的艺术价值。 《侠客行》并不是随着这两位面貌相似的人,同时露面而告结束。 甚至这幕喜剧(抑或悲剧),也并不因此而落幕。 它的意义并不在于这两兄弟或两少年的面貌相似本身。 金大师也不过是借此来作「文章」,而在于其他。 首先,在两少年见面之前,并不真是所有的人都误会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误以为这小叫化便是石中玉。 至少有一个人早已知道而没有误会,非但没有误会,相反正是他制造和利用了这个误会。 这个人就是「长乐帮」中实际的主持人、军师贝海石贝大夫。 正是他叫人将小叫化从摩天崖抢下,亦正是他利用自己医术神技将石中玉身上的疤痕一一照抄在小叫化的身上,从而制造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假石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