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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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读书明理,我们女孩儿应该多读些书。” “嗯!”芙姐儿跟着她走进了屋子,在比家里别的地方低一些的椅子上坐好。 “我也要读书,将来和你一样教弟弟读书!” 梅香不等慧姐儿吩咐便机灵地给她端来了蜜水,然后也不打扰两位小姑娘说话,自去忙活了。 慧姐儿找出两三本书给她,“这是《百家姓》、《千字文》还有《诗》,我都学完了,便都给了你吧。” 芙姐儿放下手里的荷包,珍惜地把书册捧在怀里,问道:“那你现在学什么啊?” “学对对子、作诗!”慧姐儿高兴地笑道:“风对雨、雪对霜、晚照对晴空。” “可好玩了!” “母亲说我这些日子就先学一学对对子,作诗,等到了京城再让我学四书,就是科举要考的那些。” “我不用考科举,但也可以学一学,里头有很多的道理呢。” 芙姐儿羡慕道:“三婶正好……” “嗯。”慧姐儿赞同地点头,“爹爹有时候都要听她的,我以后也要像母亲一样。” 芙姐儿沉默了半响,然后才突然想起来,把那粗布荷包递过去,不好意思地说:“慧姐儿,这是我绣的荷包,是用我织的布绣的,绣得不好你莫要嫌弃,等我和姑姑再学一阵子,绣了更好的给你。” “谢谢大姐姐!”慧姐儿伸手接过,仔细地瞧了瞧,感叹道:“大姐姐你织的布如今细密了很多啊。” 家里就两个小女孩,所以她们从小就玩到一处的,对芙姐儿最熟悉的无疑是慧姐儿了。哪怕如今她们一个花半天学习,一个花半天织布,也不影响两人的感情。 “娘说我织的布也能做衣裳了!”芙姐儿高兴道:“等我织完了这一匹,她就让我爹拿去卖,能得五十文呢。”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娘说都攒起来给我做嫁妆。” 从未挣过钱的慧姐儿有几分羡慕,“真好,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挣到银子呢。” “我跟母亲说我也想要学织布,但是她说我还小,手骨都没有长好,织布以后再说,如今我就只会打络子。” “对了,我有好些络子呢,也给几个给大姐姐你吧。” 慧姐儿喊了梅香把她装络子的匣子拿过来。 “这个是吉祥如意的络子,我和春杏姐姐学了一整天呢。这个是梅花图案的,你瞧这有五个花瓣,像不像?” “梅香还拿去熏了,你闻闻有梅花的香气呢。” “真的啊!”芙姐儿惊叹,两个小姑娘头碰头,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不远处的梅香看得笑出声来,心想姑娘还是和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相处起来活泼些,和三太太在一起的时候老是会不自觉地模仿。 小大人一般。 正收拾着,她忽地在装着旧物的箱子里看到了一个眼生的黑色匣子,尚有繁复的雕花,瞧着珍贵得紧。 于是好奇地拿了出来,翻看了两下没打开便捧到慧姐儿身边问道:“姑娘,您这个匣子里头装的是什么?” “可要带上?” 慧姐儿正和芙姐儿说得起劲呢,抬头一看想了想恍然道:“这个啊……” “我要带着的,你先给我吧,等下我自己放进去。” 梅香把这略有些重的匣子放在桌子上,提醒道:“姑娘,这匣子有些分量,您小心些,可莫要碰翻了砸到脚。” “我省得,”慧姐儿点点头,道:“梅香你收拾完了我这边就去对面帮弟弟也收拾了吧,他又领着菊香不知道去哪儿玩了。” “姑娘您放心吧,就快好了。”梅香点头答应。 她走了之后,姐妹俩继续说话,芙姐儿好奇地碰了碰那个黑色匣子,问道:“慧姐儿,这里头是什么啊?” “不知道呢。”慧姐儿摇头道:“我从娘那里拿的,打不开。” 慧姐儿一直喊着刘玉真“母亲”,所以芙姐儿瞬间就明白了她说的是亲娘,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三婶婶。 她小声地说:“你亲娘还给了你东西啊?我娘说她的东西都被三叔还给刘家了。” 还跟她说芙姐儿和康哥儿可怜得很,什么都没有了。 “有的,好多呢。”慧姐儿虽然长大了些,但还是不太明白那些东西有多少,只好重复强调道:“有好多好多。” “那就好,那你以后就不用担心嫁妆了。”芙姐儿一直被小张氏教导着要多攒些嫁妆,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她小大人般感慨道:“我娘说村头那边的赵家姐姐,和族长家的姑姑一样大的,姑姑都嫁人了但是赵家姐姐拿不出嫁妆,如今没人要呢。” 梅香听得莞尔,深知不能让还没出阁的姑娘说这些的,要是让段嬷嬷知道了她指定要挨骂。 于是笑着插嘴道:“大姑娘、姑娘,你们不用担心这些事,如今家里头好着呢。” “你们还小,不用理会这些的,说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吧,我去端些糕饼来。” …… 第90章 春光无限好。 春草绿、春花香、就连树上喳喳喳的小鸟儿都显得活泼可爱。 桂枝从车上跳下来,提着个桶到河边打水, 就看到钱贵默默地跟上来, 冲着她笑道:“水重,我帮你提吧。” 桂枝还没说话呢,跟在后面挽着个篮子的春杏就噗嗤笑了, “钱姐夫, 我这篮子也重得很呢, 你帮不帮提啊?” 一声‘钱姐夫’让钱贵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支支吾吾道:“帮,帮。” 桂枝也脸色通红的瞪她, “你胡说些什么呢?!” “有何胡说的,亲事都定下了, 到了京城就给你们俩办喜事呢。”春杏笑着拐到一边摘野菜,“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媒人呢, 到时候可要给我包个大红包。” 嬉笑声中,桂枝跺跺脚往河边去了,钱贵左看右看,赶紧跟了上去。 春杏嘴角含笑, 挑着嫩芽嫩叶子掐了半篮往回走, 但走到半路便看到康哥儿冲了过来,吓得她连忙张开手拦住。 劝道:“大爷, 那头有水呢, 可千万别去!” 康哥儿眼前一亮, “我要玩水!热!” “使不得使不得, ”春杏大惊,弯腰拉住了他的胳膊,“我们正在赶路呢,可不能玩水,您觉得热那让菊香给您换身轻薄的衣裳可好?” “我不,就要玩!”康哥儿挣扎,但他的力气及不上春杏,半响挣脱不开,顿时急得额头冒汗。 正在这时,菊香也气喘吁吁地跑了来,瞧见了春杏手里的康哥儿顿时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春杏姐姐,我刚转个身大爷就跑没影了,可把我吓坏了。” “你是要当心些,”春杏板起脸,“这可不比家里,荒郊野外的出了事姑娘和姑爷能扒了你的皮!” “好姐姐,我再不敢了!”今年不过才十三岁的菊香吓得脸色发白。 正在这时,去河边打水的钱贵和桂枝也回来了,看见了闹着要去玩水的康哥儿,钱贵连忙放下装满了水的桶,将人抱了起来。 “大爷,水没什么好玩的,小的带您去掏鸟窝可好?” “刚在那边听到了鸟叫声,定有鸟窝,我们去掏了烤鸟蛋吃好不好?” “好啊好啊!”康哥儿只是在车里待闷了,不是非要去河里玩水,听到钱贵说掏鸟窝他顿时就想起了烤鸟蛋的香味,这玩水就吸引不了他了。 顿时就催促钱贵赶紧去。 钱贵迟疑地望着桂枝,桂枝白了他一眼,“你就安心带着大爷去吧,这桶我和春杏一人一边,抬回去也就是了。” 见状钱贵就在康哥儿的催促下往另一边去了,菊香连忙跟上。 春杏摇摇头,道:“看来还是得给大爷配个小厮才行,菊香现在已经不太看得住他了。” “到了京城再看吧,”桂枝也是看了问题,“本来姑娘觉得家里门房那儿子挺适合的,只是他爹如今和郑寡妇好上了,不好教人骨肉分离。” “只得到了京城再看了,这路上就让钱贵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吧,除了几位主子也就段嬷嬷和钱贵的话他略听一听。” “可是段嬷嬷年纪大了,教导大姑娘礼仪还行,但要跟着大爷瞎跑可就不成了。” “也是,”春杏略想了想点头,“说起来我们快要到广州府了吧?” “这走走停停的,都有半个多月了。” 桂枝和她共提着一桶水往回走,闻言道:“十八天了,我们在省城换了如今这商队,走走停停的过去了十天时间,差不多也得到了。” “也不知这商队做的是什么买卖,对这时间一点都不着紧的。” “我前两日听姑娘说,要不是还没定下船,非得甩开了他们自己走不可。” “怕是盯上了咱们姑爷呢,”春杏小声道:“那商队主人见天儿凑到咱们姑爷跟前,上回我去送茶的时候还听他说他的几个女儿如何如何贤惠。” “嫁妆如何如何的多。” “姑爷都端茶了他还在不停地说,真不害臊。” “还有这样的事?”桂枝大惊,愤愤道:“那下回他再来,我非得送茶叶末子不可!”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不远处已经搭好炤台的顾厨娘喊道:“好姑娘,快把水提来,晚了怕来不及了。” “知道了,就来。”两人快走了几步,将水桶放在地上,不料放得太急水泼了些,惊得她们连忙躲开。 “小心着些。”徐嬷嬷正好走了过来,对顾厨娘道:“顾厨娘,晚膳给我家太太备些粥和小菜就好,她胸口闷,吃不下那油腻的。” “好好好,”顾厨娘连忙答应,“待会上车之后我就用碳炉焖上,保准一停车就能好,又香又浓。” “嗯。”徐嬷嬷点点头,然后回去了。 桂枝和春杏这才放松下来,“徐嬷嬷严肃得很,我现在还有些怕呢。” “我也是,”春杏附和道,“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晚了姑娘怕不是要等急了。” 桂枝点点头,回到了马车附近。 马车里,刘玉真和母亲曾氏说着话,“娘,您感觉好些了吗?我这有在府城取的晕车丸子,要不您吃一颗?” 曾氏摆摆手,“我这是有些累了,歇会儿就好。” “那我扶您下去走走吧,”刘玉真建议道:“瞧瞧那些绿景儿,您心情也舒畅些。” “也好。”曾氏就着她的手下了车,看到周围人来人往的顿时微皱眉,喊丫鬟给她们取帷帽来。 “哎,这些人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下回还是得咱们自家人启程才好。” “娘,”刘玉真解释道:“你女婿说,南边归化未久,始终不如北边太平,这些商队都是老油子,跟着他们能避免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