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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反复放了八遍,张然还在重放,大家都觉得奇怪,不知道张然到底在看什么。这个画面虽然不错,但也不至于反复的看吧?只是他们见张然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怕打搅他的思维,都没敢开口问。 这时,张然抬起头环绕一周,见大家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轻轻吐了一口气:“今天暂时不拍了,我现在有了一点灵感,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维。” 大家都是搞艺术,知道灵感对一个创作者来说有多重要,默默收拾东西,离开了现场。 等大家离开后,张然一会儿看天空的太阳,一会儿低头沉思。灵感这东西每个人都会有,但很多人都是灵感闪过就算了。只有极少的人脑在灵感闪过后能让自己沉静下来,把灵感稳住,再顺着那一闪,深入下去,把它的全貌提取出来,很多牛逼的作品就是这么来的。 张然现在有了灵感,他知道如果把那一点灵感放到自己的电影中去,能让自己的电影会提升一个层次,变得意蕴丰富。只是该怎么做,该怎么融入,这实在是个难题,他必须好好想想,如果处理得不好,那对整部电影来说会是一次灾难。 等到夜幕垂下,张然才回到剧组。不过他回到剧组后第一件事是宣布明天休息一天,他需要好好想想。 说完张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告诉张婧初,他要到香山去,可能明天要在山上呆一天。张婧初想要陪张然一起去,但张然没同意,他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思考。 张然开车来到香山,在香山饭店住下,第二天早上五点起床,爬到了山顶,等着看日出。 等到六点,天空中慢慢有了亮光。那亮光先是一缕,然后慢慢变亮,天空的云朵都被染成了金黄。 过来不久,一个散发出万丈光芒的火球慢慢露出了一丝痕迹,像是脸上蒙着薄纱的害羞少女。一阵清风吹过,吹落了少女脸上的薄纱,显现出那绝美的脸庞,那红灿灿的太阳终于跳出了云海,散发出万丈光芒。 张然心头一片明亮,太阳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事物,不同时间段的阳光又具有不同的特点,这些完全可运用在电影中。 张然在山上一边看太阳,一边思考着自己电影的画面,一直待到日落才下山。通过这一天的观察和思考,他知道要的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电影该怎么拍了。 回到剧组所在的宾馆,张然召集导演组和摄影组的开会。他见众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微笑着点头:“我找到我想要的了。”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所以,这些天我们拍的东西通通作废,全部重来!”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后,心里都想着一句话,真尼玛任性,已经拍了十多天了,眼看少年部分的戏就要拍完,现在竟然全部重拍。 赵飞有些诧异,这些天拍的镜头非常棒。就算重拍,部分重拍就可以了,怎么会全部重拍,问道:“不知道你想要的效果是什么?” 其他人也都对此非常好奇,张然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效果,竟然要全部重拍。 张然笑了笑,道:“电影的画面要过曝,光线以逆光为主。” 逆光拍摄非常困难,光线非常难处理,这也就罢了,但张然还想要大量的过曝镜头,这简直是疯了。黄垒直接叫了起来:“那电影的画面还能看吗?” 拍电影比较忌讳过曝和死黑,这确实没错,但并不是绝对的,在优秀的导演手里也可以变成象征性极强的艺术手法。电影《情书》中男藤井树站在窗口看书,吹起图书馆的白窗帘,岩井俊二就有意让镜头微微过曝,营造出梦境般美丽;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姜纹也经常大面积的过曝,阳光的灼热感扑面而来,非常切合电影的主题。 张然笑了一下,开始陈述自己的理由:“我们这个电影有三个时期,78年是少年时期,是刘娇记忆中最美好的部分,也是最模糊的部分,我们回忆小时候是不是都特别美好?所以这一个时期的画面应该过曝,让画面带有一种朦胧感和梦幻感;同时,这个时期比较特殊,画面过曝在背光的地方容易出现死黑,过曝与死黑这种双重的非常正常状态正好象征着那个时代人的精神状态,乔正飞是在双重环境下对宿命的反抗。92年有一件大事南巡讲话,经济发展是时代的主题,而乔正飞在这个时候追寻自己的梦想,完全是逆时代的,所以在这段不但要过曝,而且用光要以逆光为主,以此来凸显人物的现实困境;97年是离我们最近的日子,象征着回归,这部分逆光要减少,那种梦幻和毛刺感要消失,电影的最后,乔正飞驾驶飞机冲天飞起,朝着太阳飞去。逆光下,整个飞机凝炼成一种黑色,在天幕下像火一样的雄壮!” 黄垒直接听傻了,他的真想敲开张然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这家伙真的太有想法了。 宁皓是摄影系的,在学电影之前又学的是美术,对光影和画面有很深的认识,听完张然的描述,兴奋得直搓手:“太棒了!导演,还等什么,我们动手吧!” 丁胜也非常激动:“导演,我们赶紧拍吧!” 赵飞颇为感慨地道:“咱们国内的导演,我基本上都认识,在镜头上特别有创作力的就两个,一个是张艺谋,一个是姜纹,而你的镜头比他们更具创作力。也许咱们国内,真的要出一位大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