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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学长~” 不知什么时候起,夏琳也喜欢上了千鸟格。 只是这黑白繁复的冷淡花纹与她艳若桃李的面孔并不般配,但她照穿不误。 徐延座位上温热的早餐,冬天时的自织绒线手套,情人节时的巧克力,春天时班级活动中他被做成明信片的特写照片。 夏琳就像一只小雀,时时刻刻跃动在他左右。中午不明就里地陪他在机院湖边的长椅上吹着冷风吃着干瘪的便利店三明治,与湖边散步的张脩和杜娅维偶遇,挥手,然后目送他们走远。 三年以来,日日如此。 “——你看,我们班导和张老师好配哦。” 夏琳眨眼,徐延不回答,缓缓咀嚼着一小块坚硬的三明治面包皮。 “学长,那你觉得我们配吗?” 她带着软糯的江南口音,在问题抛出时微微红了脸。 “配吧。” 他望着远处杜娅维与张脩逐渐交叠的影子,漫不经心地敷衍。 长椅上的夏琳靠近,闭上眼睛,露出期待接吻的表情。 而他只是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脸。 所以直到最后,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爱过夏琳。 面对那个堪称丑恶的结局,所有人都在说这不是他的错,她机关算尽,把最恶毒的脏水泼到他身上,毁掉了他本该温柔的初恋体验。 但他总觉亏欠,只有亏欠。 也许是因为这是惩罚他将她与另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混为一谈以当替代,也许是因为他是个不该有情爱奢望的病人。 在他的理性里,所有的双相障碍都应该在确诊的那一天发出守夜人宣誓,长夜已至,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生子。 徐延放过了她,就像松开一段糟糕的记忆。 “我放弃了” 他说出了将来人生之中也许还会再说出无数遍的二字。 夏琳抬头,哭泣的眼睛还未收回眼泪。 “你……走吧。” “去德国吧。” 于是双相障碍成了他禁锢他也保护他的围墙。 他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圈里,只为京余和白疏留开一道窄窄,窄窄的门。 直到一辆疯癫的推土机出现在混沌的地平线。 “好。” 徐延抬头,唇舌就位,准备再一次说出那解决一切问题的神奇魔咒。 苏格拉底问将军凯拉斯 “什么是勇气?” 凯拉斯回答,这太容易了,苏格拉底,勇气就是一个男人直面敌人而不逃避。 苏格拉底接着问,那你怎样理解在普拉蒂亚战役中,斯巴达人选择先撤退,再回击波斯人的策略? 战场宿将凯拉斯遂承认自己对勇气定义的局限。 此刻 ,为了守护值得守护之人,这位儒弱的程序员忽而生出了苏格拉底式的勇气。 无论她看起来多么强大,多么推土机,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只值得放弃一切去守护的大大雕。 她不是夏琳,不是杜娅维,不是任何人,她是独一无二全新的一个合集。他要去学习她的语言,学习她的逻辑,没有任何参照物的自成一体。 没有什么事是再值得犹豫的,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被明确的。 他为了一个人而后退,不是赎罪,也不是怯懦,而是勇敢的后退。 “我放弃。” 放弃与这疯狂世界的博弈,放弃与人心险恶的纠斗,放弃搅入一滩浑水,退回安全的逻辑世界,0 与 1 组成的理性。退缩回那个冷静的宇宙,自己组建出自己的绝对公平。 回到那个只有她存在的 1006,他们可以携手创世,透过键盘与屏幕重新孕育出一个应许之地。 王途远的脸上露出森森笑意。 只是下一秒,办公室的玻璃门被咣当一声撞开。 “——我不许!” 那辆推土机劫持着一个二十四寸的蛋糕盒轰鸣着马达闯入。 第206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 “——我、不、允、许!” 推土机咬牙切齿地再重复一遍,淡粉色的蛋糕盒都被她捏地咔嚓作响,像揣了一个硕大的凶器。 王途远一惊,旋即又咽下震惊故作镇定。 “呦,人都齐了。” 伊贝拉一出现就整个改变了小办公室里的气氛,她把蛋糕盒随便一扔,伸过手去拿起徐延桌上的一张照片。 “我靠,这不是我和大力丸吗?!” 她带着一点惊讶转向王途远。 “你是不是暗恋我啊?啧啧啧啧,没想到你连跟踪我这种事都干得出……” 王途远半边脸抽搐着努力不着了她的道。 “你别给我装蒜啊,你和体院男讲师师生恋的事怎么说。” “哇,原来王哥你这么好,这次还给我安排了师生恋剧本啊。“ 伊贝拉轻盈一跃,侧坐上办公桌拿起另几张不同角度的欣赏。 “帕尔修斯分析出来的吧?这个程序写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瞧瞧这精度啧啧啧……加个滤镜都能发朋友圈了。” 坐在办公桌后的徐延看看她。 “他说你绿了我。” “是吗,这么刺激?主人,我还有脚踏几条船的功能啦?” “别给我装天真!伊贝拉,你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那点关系为所欲为的乱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