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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时候碰到了负责曾明煦这个病房的护士小姐姐,对方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司莹却来不及给出任何回应,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匆匆下楼。 她出了医院后直接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给司机报了临市T市的一个地址,司机一脚油门下去,就带着司莹离开了医院。 到达T市某私立医院门口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司莹下车走进住院部的大门,远远就看到小姨已经站在那里迎接她。 小姨今年四十出头,保养得宜气质优雅,眉眼和她母亲十分相似。司莹一瞬间有些恍神,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母亲。 那会儿她还小,总喜欢粘在妈妈身边,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妈妈也很喜欢她,总是很温柔地冲她笑,从不把跟父亲之间的不愉快发泄到她身上。 哪怕后来他们离了婚,司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妈妈依旧是那个疼爱她的妈妈,只是搬回外公外婆住的T市后,两人见面的次数略少一些。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和妈妈视频,放假了也可以去妈妈那里住,母女俩还跟从前一样逛街购物吃东西,一切都没有变。 直到那次车祸的发生,让妈妈变成了一个总是躺在床上的病人。司莹在美国原本就不容易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最大的低谷。 她连夜飞回来守在妈妈的病床边,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唤不醒妈妈。这么多年她就一直沉睡着,医生总说有苏醒的希望,却永远说不准到底是哪一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外公家家境殷实,可以让母亲有一个不错的治病环境,也请了负责任的护工日夜照顾。而早已离异的小姨也几乎每天都会来,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司莹母亲的情况有变。 司莹在医院里待了一整天,也跟医生聊了很久母亲的情况。一切和从前一样都是未知数,希望依然存在,但似乎在这样长时间的等待中也在慢慢变得稀薄。 医生说得十分委婉:“病人的身体机能出现反复是有的,但我们还是希望能朝着好的方向进展。只不过人都会老,你母亲也一样,她的年龄在慢慢增长,身体各脏器的功能也会逐渐衰老。也许有一天某一样或某几样出现难以逆转的损伤,对她的伤害就会比普通人来得更大。” 换句话说,拖得越久母亲恢复的希望越小。 司莹自己也从事相关的行业,对这一切也心知肚明。她本以为当了法医后会看淡生死,没想到事到临头她也胆怯起来。 她问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是我能做的?” “陪伴是一方面,你母亲到是不缺亲人的陪伴。可能要说点高兴的事情让她知道,你有什么好消息也可以告诉她,比如结婚、生子。情绪好了,任何病都会好得快。” 司莹在心里长叹一声。 她现在哪有什么好消息告诉妈妈,坏消息倒是有一箩筐。继母被人杀了,父亲不知所踪,欠下的一屁股外债也不知道该怎么还清。碰到情投意合的人结婚生子更是不必指望,她从美国回来后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她接受了她爸联姻的安排,只是没想到她爸会这么不靠谱。找了一个骗子来。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然大黑。司莹没再打车,而是买了最近的一趟高铁回B市。上车前她就发现自己手机居然没电关机了,于是在车上就充了会儿电,顺便还眯了一会儿。 睡得正迷糊的时候,身边的女生突然轻轻推了她。司莹睁开眼睛迷惑地望着对方,只见女生指了指她正充电的手机,小声道:“有人给你打电话,好像挺急了,打了好几个了。” 司莹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对方还没挂断。女生凑近看一眼笑了:“陌生号码啊,那可能是诈骗电话。不好意思早知道不吵你睡觉了。” “没事,不是骗子,谢谢你。” 女生小小地八卦了一下:“是男朋友吗?” “不是,是……朋友。” 司莹边说边接通了电话,也不知道“朋友”两字曾明煦有没有听进去。反正电话那头他的语气特别冷硬,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那沉重的负气压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对方开门见山:“你去T市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去T市?哦,是护士小姐姐说的吧。” 司莹也不记得自己早上有没有跟护士提一嘴巴这个事儿。但既然曾明煦知道,那肯定就是她说了。 电话那头曾明煦站在自己公司的办公室里,周围站满了战战兢兢的人。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老板要他们找一个女人,还找得这么急。 连手机定位都用了,好容易发现女生人在T市。对方也终于接了电话,可为什么老板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喜悦,周身散发的阴郁气息快把人逼得窒息了。 一开口竟有几分调侃:“又想跑,欠的债不想还了?” 原来是欠钱的啊。众人瞬间了然,觉得老板一切奇怪的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好奇这女的到底欠了他们老板多少钱,才能把人急成这样? 几个人彼此眼神交流一番,得出的结论都是,只怕得有几百个亿吧。 司莹下了火车就直接坐上了曾明煦派来的车回了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医生护士站了一堆,吓得她一跳,以为曾明煦的伤出现了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