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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完全不用掏腰牌,雅间内的客人已经认出了他:“陈、陈山海!”哆哆嗦嗦如避蛇蝎一般地走了。 小二连忙进来收拾桌面。 宜和进来坐下,道:“他们好像很怕你哎。” 陈山海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皇威赫赫,臣乃护卫宫廷的羽林卫,大家当然少不得给臣几分面子。” 心里想的却是——我以前收过他的保护费么?收了多少?吓成这样? 宜和对这里并不是很满意,她撅着嘴道:“我和津哥哥来过这里,这里不过是个酒楼罢了,赌坊在哪里?” 陈山海严肃地道:“公主等一等就知道了。” 他们这个雅间的位置极好,居高临下,能将一楼大厅尽收眼底。大厅正中间有一处空位,一般乐师演奏或是歌伎献舞便在这里,最近又多了个新项目。 一名妙龄美人捧着一只薄胎瓷钵,上面严严实实盖着盖子,美人托着它绕场而走,身段玲珑,衣带生香。 掌柜口齿爽利,将此物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就是不说到底是什么,末了,报价二十两银子起。 二十两银子足够小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但在得意楼这样的地方却只不过是一两道菜式的价码,而且只是起价。 这样的菜式一天只道一道,绝对是品流一流的奇珍,京城难得一见,买过的人都觉得不亏,关键还能在众人面前长脸,所以大家叫价都很踊跃:“二十五两!” “三十两!” “三十五两!” …… 宜和难掩失望,看向陈山海,“就这?这也叫赌?” 叶子牌呢? 骰子呢? “夜里的只有这个了。”陈山海诚恳地道,“公主若是想玩别的,可以白天让姜二公子带你去。” 罢了,蚊子肉也是肉,这么玩也是玩。宜和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然后趴在栏杆上叫道:“五百两!” 声音清脆,十分悦耳。 陈山海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扶着墙才站住。 底下大厅里也是一片寂静,连那舌灿莲花的掌柜都瞠目了半晌,能拿出来扑卖的东西虽然都是好物,但万万值不了这么多钱,客人们往往兑价到六七十两左右就停了。 得意楼做的乃是长远生意,掌柜的回过神来,向着这边长施一礼,笑道:“多谢姑娘抬爱,只是这东西好虽好,最多一百两,再多我们就是奸商了。” 宜和微微一笑:“你这人倒老实,那四百两就赏你了吧。” 掌柜的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大喜过望地反应过来,叩谢不止。 陈山海这回则真的没站住,脑袋差点儿磕到墙上。 四百两! 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宜和虽然是公主,但更是一头肥羊。 肥得不能再肥。 一个计划在他的脑子里飞速成形,出来后他招来后面队伍里的阿刀,低声吩咐他去找一家赌坊,“告诉黑老六,我这儿有一头大大的肥羊,让他准备好,得利二八分。” 阿刀答应着,问:“谁二谁八?” 问完脑袋上就重重挨了一记:“当然是我八!” 那边厢,宜和吃到了自己买下的菜,乃是一盅极品雪蛤,炮制得绵柔无比,入口即化,按照公主的性子,还要说一声“赏”,不过给陈山海拦住了。 陈山海不能眼看着自己要挣的银子飞进别人的口袋。 他道:“说来也巧了,方才我出去打听了一下,不远处就有一家赌坊尚未关门,公主若是愿意,可以去玩半个时辰——不过咱们得先说好,只能玩半个时辰,到时候了就得走。” 宜和有得玩,什么都可以答应:“一定一定!快走快走!” 那家赌坊距离得意楼不算远,也不算近,正常情况下,走得过得有两炷□□夫。 而像这种不正常情况下—— “哎哎哎我要那个糖葫芦!”宜和走在路上眼睛一亮。 “好的,公主。”陈山海利落地买来糖葫芦。 糖葫芦还没有啃上半串,宜和的眼睛又是一亮:“哎哎哎我要那个大翅子风筝!” “好的,公主。”陈山海笑容不改。 “那个窗花!” “好的公主。” “那个竹编的虫子!” “好的公主,顺便说一下,那虫子叫蚂蚱。” “那个龙须糖!” “好的公主。” “那个糖人儿!” “好的公主。” “那个松子糖!” “好的……”陈山海说到一半看了看手上,糖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不过转即这个念头就被他一脚踢飞了。此时的宜和在陈山海眼里已经不再是公主,而是一头雪雪白、蓬蓬松的肥羊,羊羊说什么都是对的! “好的公主!”他笑着应下,大踏步过去提了一袋松子糖回来,并掏出一颗递到宜和面前。 宜和却没有接,而是端详他,眼神有几分奇怪。 陈山海早就发现了,这位公主有时候天真无邪,有时候又颇有心机,大约生在宫里的人自带看穿人心的本事,只看平时要不要拿出来用。 此时宜和好像正在使用这项本事。 陈山海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坦荡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公主,怎么了?这松子糖闻上去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