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页
三姨的声音先传进来,然后人才拎着几只野兔进门,一瞧温摩趴在阿祖膝上,三姨搁下手里的弩和兔子:“你快去瞧瞧吧,那小子生得太俊了,东岸家的两姐妹光是为谁给他带路都已经打起来了。” 温摩讶异抬头。 陈山海来南疆是因为军务在身,还有谁来? * 仡族居住在大山最深处,人数也是最少的,全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加在一起也不过几千人,竹楼像一只只蕈子一般散落在山林间。 一条小河从仡族的聚居地斜穿而过,沿河两岸都是竹楼,算是人口最稠密之处。 阿祖的竹楼建在山坡上,出了门远远就能望见河边聚集了不少人,远远近近的还有人扔下手里的活计,往河边去。 阳光清亮,在河面投下一道明丽的波光。仡族人喜好明媚鲜妍的颜色,手脚皆戴着明晃晃的银饰,一群仡族女孩子皆围着一个人,如众星捧月一般。 隔得远看不清脸,但身段修长,风姿不凡,阳光在他的冠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 温摩站住脚。 就算看不清脸,这人化成灰温摩也认得出来。 姜知津! 居然是姜知津!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姜知津回过脸。 然后就看到了温摩。 她站在平缓的山坡上,绵密的青草像一条精心织成的毯子在她脚上蔓延直至山林,天蓝如玉,白云被风推得缓缓飘过,她的头发只有一根木簪挽在头顶,松松地挽着衣袖,露出两截手腕,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戴。 在京城的时候她就不喜欢戴首饰,他还记得新婚之夜就从被子底下摸出了一堆钗子,镯子戒指什么的她也从来不戴,因为“戴这么多东西不好动手”。 只有一样东西她曾经一直戴着,那就是他送她的五彩绳。 心里面有巨大的酸楚,也有近乎疼痛的满足。 不管怎么样,他终于又可以见到她了。 “阿摩……” 他只来得迈出一步,温摩猛地一声暴喝:“给我把他拿下!” 温摩虽然没有正式从阿祖手中接过族长的权杖,但已经是族中公认的少族长,平日里大家姐姐妹妹打打闹闹没什么,此时温摩一怒,原本围着姜知津嘻嘻哈哈的仡族女子们“呛啷”一下拔出弯刀,刀口全都对准了姜知津。 姜知津:“……” 刚才还围着人家一口一个“小郎君”,现在说拔刀就拔刀,仡族女孩子都这么无情的吗? 但即使是被这么多把刀对着,心里却恼不起来,因为,这一把把弯刀,和温摩的全都那么像,于是每一把都显得十分可爱,不像是凶器,倒让人想去摸一摸。 “过去!”女孩子们以为他是别处的奸细,或是哪里来的坏人,当然想押着他到温摩面前。 姜知津正巴不得,温摩却大喝一声:“别过来!把他轰出去!” 女孩子们觉得有点奇怪。若是坏人,当然要处置,若不是坏人,又为什么要轰走? 年纪最长的阿篮问道:“阿摩,这到底是谁啊?” “谁也不是。”温摩斩钉截铁道,“赶他走!” 众人也不好再问,正要挥刀将姜知津押着赶出去,姜知津没有动,他望着温摩,忽然往凄然道:“阿摩姐姐,你好狠的心!你忘了我们这么久以来的日子了么?我们朝夕相对,同床共枕,你还说过我是最好的,要永远陪着我……怎么我千里迢迢从京城追到这里,你连面都不让我见就要赶我走?难道我在你的眼里,还比不上陈山海吗?!” 陈山海离京的时候,姜知津尚未出手掌控姜家,依然还是保持着傻子身份,在陈山海那场动听的说书中,女孩子们都听说了这个“十分高贵十分俊俏的傻子”,顿时望向温摩的眼神纷纷变得意味深长。 阿篮忍不住道:“阿摩,你这叫始乱终弃吧?他们中原人跟我们不一样,你得跟先他说清楚了才能跟陈山海在一起。” 温摩:“……”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信他。 他最会骗人了! 尤其是这种“每个字都是真的,但合起来就完全是另一种意思”的骗人大法,他再擅长不过! 姜知津面容俊美,因为削瘦而平添三分清郁,再加上此时泫然欲泣,更显得我见犹怜,女孩子们简直要扑上去抱一抱,刀子是拿不住了,大家纷纷还刀入鞘。 阿篮走到温摩身边,道:“若这人是坏人,我们自然要赶他出去,可他是你郎君,那你们俩的事还是你们俩自己来吧。” 说着,拍了拍温摩的肩:“人家脑子不好,千里迢迢来这里不容易,你可别害了人家。” 姜知津一个字也没有说,只默默地望着温摩,像一只在默默等待主人裁决的小宠物。 看得女孩子们心都软了。 厉害,厉害。 温摩佩服。 他不用开口,这帮人就全被收服了。 所以她当初被他耍得团团转,倒也不能全怪她蠢,主要是人家手段太高明。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走向姜知津。 女孩子们纷纷催促姜知津:“快,快起来,抱住她!” “对对,没有什么吵架是抱一下不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