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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风旭。 “你怎么来了?”姜知津皱眉,“风昭那边办妥了?” 风昭接连失去古家和姜家两大助力,心中惶惶,赵国公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向皇帝请命,带着赤麟军去驻守南疆,镇慑近来不太/安分的伽南国。 明眼人都知道,驻守是假,带着赤麟军离开京城是真。他们已经感觉到了风旭的攻势汹汹,难以抵挡,想保留实力,以图来日再战。 “父皇要见你。”风旭叹了口气。 “……”姜知津看着他半晌,“你告诉他了?” 风旭无奈地点点头:“他是我父皇,他知道我的斤两,这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做得出来的。他答应留下赤麟军,给风昭一块封地,让风昭离京,但条件是我得实话实说,供出真正的布局之人,” 让风昭离京,这是大局已定的意思。 用东宫之位换一个答案,谁也扛不住。 * 在御书房里,姜知津不再像过去那样亲亲热热地喊舅舅,而是恭恭敬敬向行礼:“叩见陛下。” “在你很小的时候,朕就盼着能有这样一天,后来你病了那一场,朕只道终生都等不到这一天了,没想到你还是给了朕这样的惊喜。” 皇帝伸手托起他,深深道,“风家诸子之中,旭儿最得人心,但他生性仁弱,心慈手软,也许可以成为一位仁君,却无法成为一位明君,而姜家势大,帝王若是过于心慈手软,姜家势必要压倒风家,所以明知昭儿跋扈,朕还是迟迟未能下定决心,现在你为朕解决了这个难题。知津,你肯整肃姜家,朕替天下百姓多谢你。” “姜家若不整肃,迟早会毁了姜家自身,也会毁了大央。”姜知津道,“大概两个月后,我会有一个想要的姜家,陛下会有一个可保数十年太平的天下。” 皇帝笑了:“只能数十年吗?” 姜知津轻笑:“陛下,不要太贪心。姜家休生养息数十年,正是风家占上风的好机会。或者陛下可以冒一冒险,试试违背血誓,铲除姜家?但风姜两家早已契合在一起,除去姜家,等于断去风家两条手臂,只会白白便宜那些虎视眈眈的近邻们。” 每一任风家皇帝继位之时皆要在太庙对着太/祖的牌位立誓迎娶姜氏女为后,与姜家共享大央,否则将会人神共愤,为天所弃,然后再与姜家家主歃血为盟,方能正式登基。 估计后世每一任风家皇帝都对这项血誓深恶痛绝,恨不能敲破太/祖爷爷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是进了多少水,才会把这种誓言写进传国丹书之中,永存太庙,连一个让后人毁约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皇帝也只能认命地笑笑,姜家肯休养生息数十年,已经算是上天对风家的恩赐了。 他拉住姜知津与风旭,将两人的手合到一处:“朕终于知道为什么世代祖先都要将公主嫁进姜家,其实为的不是掌控姜家,而是让姜家与风家的血脉相连,就如同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旭儿,津津,未来的大央是你们的,你们要一起守护好它。” “是,父皇!” “是,陛下。” “叫舅舅。”皇帝更正姜知津,顺便摸了摸姜知津的头,脸上有了一丝明显的遗憾,“还是从前的津津可爱些啊。” 眼前的姜知津丰神俊秀,眉眼间有股皎然如冰雪的矜贵之气,一双湛清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一切,这是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姜二公子,不再是那个玉雪可爱的小津津了。 * 离开御书房的时候,风旭犹自意气风发,眸子闪亮,脸上有堂皇的正气,温润恢宏。 他望向姜知津,却未能在姜知津眼中找到和自己一样的振奋和昂扬。 他有点意外:“知津?” 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准备了十多年。他成为太子,姜知津成为姜家家主,风姜两家在他们手里将一改数百年来的你争我夺与明争暗斗,从此携手并进,泽被大央天下所有的生灵。 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是他们共同的理想。 十多年来的心血没有白费,他们的理想马上就要实现,为什么姜知津看上去却并不开心? 姜知津自己也不知道。 多年夙望,已成现实,姜家现在就像一枚快要熟透的果子,只要他轻轻一伸手,它就会落进他的手里。 可就算手握住了姜家,又如何呢? 心里仍有一块空洞,用整个姜家,乃至整个天下都填不满。 “没什么。”姜知津道,“我回炎园了。” 风旭跟上两步:“我跟你一道去。” 姜知津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必担心,我好得很。” 风旭看着他,两只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怀疑”两个字。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姜知津淡淡道,“大事未成,谈什么儿女情长?再说这么多年没有她我一样是这么过,现在也不过是回到从前而已,并没什么两样。” 但风旭还是跟着他上了马车。 姜知津皱了皱眉。 在被赶下马车之前,风旭道:“一旦父皇下旨,我入东宫,老五离京,一边热闹,一边荒凉,未免衬得他太过凄惨,我还是去炎园避一避风头的好。” 姜知津看他一眼,靠着车壁合上了眼睛:“心慈手软,将会是你一生最大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