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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泽大怒:“你纯是信口开河!” “大理寺一向只凭证据说话,只要您跟下官走一趟,下官会让您看到更多的罪证。” “你和三殿下都是一伙的!”姜知泽说着望向风旭,“阿旭,我知道你和良和姐弟情深,这么多年我对她也一直未曾忘怀,我在此对天发誓,今生永不再娶,你可满意了?” 他还在避重就轻,想把案情拉到私情上! 温摩忍不住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这一次温岚拉住了她,“沉住气……” 温岚一语未了,门外有下人急奔进来,神色仓惶,“不、不好了!” 姜家众人心头正不悦,三叔公第一个喝道:“会不会说话?!什么不好!” “亲家公来了!” 丞相柳士原之女是姜知泽的第二任妻子,虽然柳小姐不幸病逝,但姜知津逢年过节依然会过柳府请安问好,柳士原也待姜知泽如同亲子,在朝堂上给予了极大助力,因此姜家皆以“亲家公”呼之。 三叔公正要喝骂这下人不懂事,亲家公来了还喊得像是报丧一般,然后就听那下人哭丧着脸道:“——还扛着一只棺材!” 说话间,柳士原已经带着人进了院中,他一身纯素,额头系着白麻布,这是丧服。 身后的下人果然抬着一口棺材。 这棺材像是已经在地下埋了许久,上面还沾有不少黄土,但木材与工艺十分难得,偶然从土中露出来的描金依然鲜艳如初。 经历过那场丧事的人,都认得这口棺材。 当时柳小姐重病而亡,治了十几口棺材,姜知泽皆不满意,后来花费重金,寻到了这一口,才亲手将亡妻抱入棺中,抚棺痛哭,直至泣血,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温摩不认得这口棺材,但看到姜知泽的眼角抽了抽,再看到柳士原,她猛然明白了。 这是,柳小姐的棺材! 柳丞相把自己的女儿的棺材挖了出来! “咚”地一声响,棺材重重地落在姜家大厅的地面上,柔软的红茸毯深深被压得陷下去。 “亲家公,你这是何意啊?”三叔公问道。 “岳父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姜知泽连忙迎上去,道。 柳士原用力挥开他扶过来的手,盯着他,一脸的深恶痛觉:“不要再这样叫我,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让你这样叫我!是我的害了我的蓉儿!” “岳父人何出此言?又为何惊扰蓉儿?”姜知泽含泪道,“我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岳父大人直管说,不可如此糟践蓉儿啊!” “我糟践蓉儿?”柳士原的眼角似是要绽出血来,他猛然推开了身边的棺盖,声嘶力竭,“你看看,你看看蓉儿被你糟践成了什么样子!她不是病死的,是被你活活折磨死的!” 第99章 九十九 棺盖应声而起, 落在地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棺木四周的钉子已经取出,显然来之前就已经开过棺。 棺内昔日千娇百媚女子, 而今已经是一捧白骨。 姜知泽脸色变了变, 很快换上一脸哀戚,“人死不能复生,蓉儿那般孝顺, 她一定不愿看你如此伤心……” 柳士原性情方正刚毅, 虽是文臣,大有武将之风, 不等姜知泽说完,便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到棺前, “你看,你自己看!难怪你亲自替她穿衣收敛, 亲自抱她入棺,因为你根本不能让别人碰她——她的手骨、腿骨都已经……已经……” 柳士原浑身发颤, 泣不成声, 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棺中的白骨中的臂骨和腿骨皆有明显的裂痕, 胸前肋骨也已经凹下去一片, 尤其是右臂, 骨头已经从中间开始粉碎性断成两截。 有些养尊处优的贵人已经看不下去,转开了视线。 李严则弯下腰, 细细察看。 温摩盯着棺木,全身紧绷,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火烧般痛楚。 上一世, 她便是这么个死法。所不同的是,柳小姐还得了一个全尸,而她却成了一把灰。 死前所有痛苦穿过汹涌岁月冲向她,让她几乎要痛嚎出声。 “姐姐?”姜知津轻轻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吓人,脸色也白得吓人,让他很担心。 他之前一直以为姜知泽谋害良和公主,是为了摆脱风家的束缚,直到后来听温摩向风旭说起姜知泽和徐广一样以虐杀为乐,他才想到柳小姐的死因很可能并非单纯是生病,于是略作安排,引柳士原注意此事。 柳小姐是柳丞相的幺女,最受柳丞相夫妇二人疼爱,一朝白发人送黑发人,夫妻两人都是肝肠寸断,柳夫人每年都要去相国寺为柳小姐做法事,以祈柳小姐早日投胎,再世为人,长命百岁。 不久前,柳夫人去相国寺做法事时,遇到一位游方僧人,说柳小姐灵位上有冤气,或是生前受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或是死后坟地选得不当,尸身遭水浸虫噬,总之柳小姐身在地狱,非几场法事能解,最好是给柳小姐更换棺木,迁葬它处。 同时,僧人还警告她,此事不能惊动外人,只有血肉至亲方能在场。 柳夫人回去连忙同柳丞相说了。女儿已死,这已经是两人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两人如何不尽心尽力? 可是开棺之时,柳士原见到了自己无法相信的景象。 他还生怕是死后裂出的痕迹,便隐瞒尸首身份,从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各抽调了两位仵作过来验尸,六名仵作给出的结果如出一辙——此女受尽凌虐,痛苦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