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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突然想起来,在侯府的时候阿娘给我上过金创药了。”温摩将解到一半的衣带紧紧好,“这个先不用了,快睡觉吧。” 姜知津站在床畔,看着她。 她坐在床畔,床架案上的灯烛刚好照在她的脸上。 一点绯红像是胭脂在水里化开那样,迅速在她脸颊上洇开来,且一波波扩散,直把耳尖都染红了。 他的阿摩,害羞了。 他拿帕子将指尖上那一点药膏擦了,矮身在她膝前蹲下,仰望着她,眸子亮晶晶地,“姐姐你是不是很热?你的脸红了,很红很红。” “……”他这个姿势让温摩避无可避,温摩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这么扭捏,心中只想怒吼:好端端你脸红个鬼啊!!! “我这……不是热,屋里有冰块,我凉快得很。”温摩可不想重蹈覆辙,万一他又体贴地帮她脱衣服怎么办?但这么思前想后别别扭扭的真不像她,她都快不认得自己了,她咳了一声,“我这是……这是气血时旺盛,嗯,没事,红一红就好了。” “真的不是害羞吗?”姜知津问。 温摩的脸顿时又烫上了一级台阶,她差点儿没跳起来:“怎么可能?!” “可是姐姐你的脸更红了呢。” 温摩:呜呜你走开我不要跟你这个小孩说话…… 就在她想直接把他赶上床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右手。 右手上还裹着纱布,不过裹得不算厚实,还算方便能动,姜知津轻轻把纱布拆下来,就看到她虎口一圈的伤口有一点点发红。 姜知津的眸子微沉。 这个伤患严重不乖,显然没少用这只手。 他一手托着她的手,一手取了瓷盒来,指尖沾上一点药膏,轻轻替她涂在伤口上。 他的动作非常轻非常轻,好像生气稍重一点,就会弄疼她。 从温摩的角度瞧不见他眼底的神情,只瞧见一排浓密的长睫,在眼窝里投下浓重的阴影。他的脸像是上天用玉石雕出,完美得如同一尊玉像。 屋子里悄然无声,静谧如水,院子里虫鸣蛰唱,一片热闹。昏黄的光芒笼罩着屋内,屋角的瓷缸上冰块无声融化,一缕缕淡淡的水汽升起,转眼又消失在空气中。 温摩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上个药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她会觉得好开心,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他为她上药如此细致认真,明明好得很,为什么她却觉得心里头酸酸胀胀的,眼眶甚至有点发红? 上好药,姜知津拿纱布重新替她裹好,抬起头:“姐姐,脱衣服。” 温摩立即回过神来:“不用了不用了……” “姐姐自己不脱,我就来帮姐姐脱。”姜知津的脸色无比认真,“姐姐不懂得照顾自己,后背的伤口一定也红肿了。” “那也……” 底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几个字还没出口,姜知津直接伸手去解她的衣带,温摩下意挡住他的手,不小心又动用了那只伤手,姜知津反应极快,迅速缩回手,温摩正要松一口气,他倏然出手,两只手抓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扯。 “哧”,轻薄的丝绸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帛声,身上那件里衣裂作两半,露出了里面的心衣。 温摩下意识挡住自己,给他吓了一跳:“津津!” 姜知津板着脸:“姐姐不乖,受伤了就要好好上药。” 温摩还从没见他如此正经过,紧锁的眉头看起来有几分像大人了。 温摩愣了一下神,然后不由失笑。 所以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呢?津津只是个孩子,他只是关心她,想给她上药而已。 她真是太禽兽了。 以禽兽之心,度津津之腹,胡思乱想,白赔一件衣裳。 姜知津说着,作势还要再撕,温摩连忙道:“好好好,上药,上药。” 她一咬牙,脱了这件里衣。 光滑的背脊在姜知津面前展露出来,玉骨冰肌,在灯下每一寸仿佛都微微发着光,但肌肤越细腻,便衬得那道自上而下竖贯全背的伤痕愈加触目惊心。 姜知津若说没有半点绮念,那是自己骗自己,但绮念只是一闪而过,剩下的全是满满的心疼。 这几个夜晚,他一合上眼睛,就是温摩在他面前挡住剑阵的背影,仿佛已经粘在了眼皮了,刻进了骨子里,永难忘怀。 现在,回想当中的画面再一次真实地现显在面前,而且如他所料,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名伤患,长长的伤口果然有些红肿。 真想把她抓起来,绑起来,锁在他眼皮底下,伤口养好之前,哪里都不让她去。 他心中狠狠地这样想。 手上却是轻之又轻,生怕弄疼了她一分一毫。 狠厉与怜惜,两种情绪在他心里打架,把他搅得脑仁儿疼。 温摩若是这会儿回头,就会看到姜知津眉头紧锁,眸子深沉,有几许怒火,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唉,还能怎么办? 既然养了一只鹰,就不能指望它乖乖缩在鸟笼中。 上好伤,姜知津去衣箱里替温摩另取了衣物披上,温摩自己把手套进袖管里,偷眼瞧姜知津一本正经的样子,再一次深深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惭愧。 她的津津是这世上最单纯最善良的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