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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旭道:“宜和要被吓死了!” 姜知津忽然笑了,笑得有点特别。 “你笑什么?” “我是笑你我这样的人真是奇怪,看旁人的生死轻若鸿毛,像是看破一切的神明;看到自己关心的人有险,却同样是心急火燎,和一般的凡夫俗子无异。” “你这人,这时候还有功夫说这个!”风旭挣开他,匆匆走向楼梯。 “风旭。”姜知津在楼上叫住他,“信得过我的话,就别去。” 风旭回头。 楼梯低,从这个角度,姜知津高出许多,逆光而立,当真如同一位神明。 他怎么可能信不过姜知津? 还是从幼时起,他就被这位小他两岁的表弟深深折服,折服于姜知津的头脑与心机,更折服于姜知津的眼光和手段。 他站住了脚,一步一步走了回来,恨恨瞪了姜知津一眼:“要我眼睁睁看着亲妹妹被别人欺负,也不知道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姜知津微微一笑,揽着他的肩:“嫂嫂教训妹妹,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冲下去才是傻子呢。” 小院中,宜和的嗓子已经快喊哑了。 温摩气定神闲,瞅着她快受不了了,就把她提溜起来,问:“知道错了么?” 宜和坚贞不屈,死不悔改,破口大骂,于是又被塞了回去。 那头狼也是可怜,差不多快要直起身子站起来,温摩就拿刀鞘在它腰上补一记。 狼是有名的铜头铁骨豆腐腰,腰身乃是最大弱点,一击之下登时倒地,被迫和公主头蹭头地相互摩擦。 公主嫌狼臭,狼说不定也在嫌公主香,香得它一边挣扎一边打喷嚏。 “我要……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不知第几次被提溜起来,宜和嗓子发哑,眼神已经找不到焦距,“等我父皇来,我一定要让他杀了你……” “别等了,你父皇不会来的。”温摩道,“你以为这帮宫人敢去找皇帝?你让他们怎么说?公主要让狼吃了姜家少夫人,现在正被姜家少夫人抓着跟狼贴在一起?皇帝一来,你害我的事可就瞒不住了,你这么能害人,脑瓜子不可谓不聪明,那就赶紧想一想,是你害死我的罪名大,还是我让你和狼玩一玩的罪名大?” 宜和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真的给温摩吓傻了,此时眼睛回了一点神,露出一丝畏惧的神色。 温摩瞧她这眼神,心想,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温摩你在干什么?!” 温摩心里“咯噔”一下。 是父亲,以“忠义勇武”闻名的温岚温侯爷来了。 第19章 十九 哪怕是皇帝亲临,温摩都不怵,但温岚素来是一脑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换一下,君女要臣女死,臣女恐怕也该当去死。 而此刻臣女正把君女按在地上摩擦,估计就更加该死了。 望楼上,姜知津准备转身下楼。 这回轮到风旭拉住他:“哪儿去?” “温岚是有名的死脑筋,咱们再不下去,事情就要闹大了。” “宜和都这样了,事情早就闹大了。”风旭眉毛一挑,“要看戏就得看全套,不能厚此薄彼。” 姜知津:“……” “温岚,看看你的好女儿!”原本已经疲软下来的宜和公主陡然间获得了新的力量,尖声叫道,“你们温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她以下犯上罪该万死——” 温摩原打算收手的,冷冷瞧宜和一眼,手腕一转,刀贴上了宜和的脸颊。 刀身冰冷,外加一股粘腻的腥味,那是狼血,宜和的话猛地被切断,再度尖叫起来:“啊啊啊啊——” “小声点,太大声,脸会动,脸一动,刀锋就很容易割进去。”温摩耐心地叮嘱她。 “温摩!”温岚失声大喝,“住手!” “你是谁啊?”温摩看了温岚一眼,索性装醉,懒洋洋道,“我不认得你,你再敢上前一步,公主脸上就要多一道疤,若是不怕公主毁容,你就过来吧。” “我是你父亲!”温岚怒喝。 “在我们仡族,父亲不是什么要紧的亲戚,家里有阿娘和阿舅就好了。”温摩微哂,“我在南疆长到十九岁,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现在冒出来一个男人就要当我父亲,你够格么?” 竟然连爹都不认! 宜和彻底被震惊了,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全是恐惧,疯子,这是个疯子! 温岚也震住了。 他离开南疆时,温岚的娘尚不知自己有孕,离开之后,南疆与中原音信不通,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十九岁的女儿,是古氏派人去了南疆把人接到眼前,他才知道世间有温摩。 作为父亲,虽有苦衷,但确实不够尽职,这点温摩没有说错。只是在他眼中温摩柔顺懂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话会从温摩嘴里说出来。 “阿摩你……你是不是喝醉了?”温岚找到了一个可信的原因,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你快放下刀,放开公主,千万别动手,乖,听话……” 她装得这么明显,这才发现吗?温摩在肚子里叹了口气,“我不放!这个公主把我引进来喂狼,想要我的命,我们仡族的规矩,谁要我们的命,我们就先要她的命,公主这条命,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