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易初语合上电脑,对肖楚言说:“我想去看看我弟弟。” 肖楚言的瞳孔微缩,闪过半秒的惊慌,脖颈的青筋微微浮现,尽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我陪你去。” 现在案件没有解决,易初语不想麻烦他,更不想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去陪她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易初语一手抚上他的手背,“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半天,肖楚言没吭声,最后妥协地嗯一声。 和肖楚言说了之后,易初语买了第二天的高铁票回梨市。 肖楚言送她到高铁站,目送着她远去,久久没有回到车里,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还在原地。 回过神,肖楚言上了驾驶座,从车里拿出了烟,咬一根点燃。 刚刚送易初语来车站时,风太大,怕冻着她,肖楚言没开车窗。 此刻,烟雾在车厢里散不出去,熏得他不得不眯上眼睛。 这么多年了,他从肆意阳光的少年成长了如今的沉稳内敛,学会了隐忍,将自己的情绪隐匿起来。 可看着她离开,他竟然会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肖楚言自嘲地笑着,被手中的烟呛了一口,干咳着,玩味地端详手上只剩半截的烟。 想到她不喜欢烟味,肖楚言掐灭了烟,降下车窗,让冷风吹散烟雾。 * 易初语取了车票,检票进站。 坐在窗边,看着高铁上的风景一幕幕地往后倒退。 她终于要回到童年成长的城市了,心情却复杂难言。 这座承载着她的苦,她的乐,她的悲,她的喜的城市,时隔多年,她终于要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坐了几个小时的高铁,易初语抵达梨市。 因为出发的时间不早,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空已布满繁星。 易初语在车站的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马上给肖楚言发信息报平安。 肖楚言简单地回了几句信息,之后他们再也没聊天。 估摸他在忙。 易初语在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早就起床。 买了一束白菊花,来到了孟园的墓。 再过两天,就是2019年了。 这个时节,没有人来墓园祭拜,一排排黑色的墓碑静静地矗立,上面贴着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是已逝者最年轻貌美的照片,他们笑着,眼神望着前方,像是在等待家人的到来。 易初语找到孟园的墓碑。 朝着她深深地鞠一躬,将手上的花放在她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孟园是她高一的样子,温婉文静地浅浅笑着,好像在对易初语说:“你来啦。” 仿佛等了很多年,终于等到她。 易初语蹲着,和照片里的她平视,说道:“对不起,迟来了这么多年。” 风吹散她的话,静无一人的墓园,再度回归死寂。 易初语犹豫片刻,缓慢地伸出手,摸着照片里的孟园,又道:“对不起。” 如果当时她再多关注她,如果她的心思没有全部扑在学习和肖楚言的身上,多和孟园联系,一定能发现她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高三下学期,孟园忙于艺考和高考,易初语生怕打扰到她,不敢太过频繁地联系她。 如果一切还能挽回...... 可惜没有如果。 易初语不顾地板的冰冷,干脆坐在地上,和孟园开始聊着天。 冰凉的地板,易初语却感受不到寒冷,因为来见你,冬季都开始温暖起来。 和从前一样,什么都说,易初语从她刚开始写小说经历的痛苦创作过程,聊到她和肖楚言的故事。 任何细节都讲,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易初语口都干了。 她站起身,再度向孟园深深鞠一躬,挥手道别。 走出两步,易初语回过头,看向那个永远只有十八岁的少女,笑靥如花,好像在对她说:“没关系。” 易初语笑了。 走出墓园,易初语停住了。 看着马路对面的男人朝着她走来。 一如从前。 易初语愣愣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肖楚言穿着一身黑,黑色的长款外套,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装裤,压抑沉闷的着装。 他徐徐说道:“来找你。” 眼里克制的情愫,易初语看得一清二楚。 队长一伸手,易初语便跌进他的怀中。 他的外套没有扣上。 被他搂着的时候,他的风衣包裹着易初语,遮挡住侧面来风。 易初语闷在他的怀里,浑身都沾上了他的气息,强势。 只是被他拥着,易初语能感受到他的害怕,他的患得患失。 好不容易得到的珍宝,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弄不见。 因为多年之前的不告而别,给肖楚言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冷静自持自信果敢的他变得敏感,再次拥有时,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每一次,易初语的离开,对肖楚言来说都是一场酷刑。 这样的他怎么能让易初语不爱。 易初语拥着他劲瘦的腰身,“队长,易初语永不失信。” 我跟你说的,不离开就是永远都不离开。 肖楚言没有吭声。 易初阳的墓园在梨市的郊区,他们两个人坐车过去。 出租车停稳,肖楚言给了钱,两人下车。 这边的墓园也很冷清,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只有排列密集的墓碑。 易初语站在易初阳的墓碑前,放下手中的花束,朝着他深深鞠一躬。 面色痛苦:“初阳,抱歉,姐姐今天才来。” 肖楚言朝着照片里的易初阳颔首,说:“初阳,我是姐夫。” 易初阳听到他以姐夫自居,怔住。 他神色凝重,以军姿站立,身姿凛凛,低沉的腔调四平八稳,像是在国旗下起誓般郑重:“初阳,我会将凶手绳置于法,还你一个公道。” 天际的云霞轻飘飘,肖楚言的话似有万斤重。 第46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和肖楚言踏上回云城的旅途。 肖楚言暂时处理了手头上的案子, 现在只差将歹徒抓捕归案以及证据的收集,他只请了半日的假过来。 易初语想起之前杨裕源来找肖楚言,她在门外偷听到他们的聊天, 想让肖楚言回家一趟, 可他的假期已经到了尽头,没办法只能暂时搁置这件事。 所以,他们连夜赶回去。 夜晚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 难以捕捉。 车窗外的景色快得只留下一团光影。 易初语依偎在肖楚言的身上,眼睛望向外面的光景,心绪宁静。 从这辆高铁下去, 她就要重新开启新的生活了。 想着想着, 易初语将过往的一切都在脑海中回忆一遍,猛地想起什么, 从肖楚言的身上起来。 指着肖楚言, 佯装恼怒:“你竟然骗我!” 正在闭目养神的肖楚言听着她的话, 缓慢地睁开眼, 浅淡地瞥她一眼, 不置一词。 易初语收回手, 打算和他好好算一账,“你可真行, 趁着我失忆, 跟我说,我以前对你死缠烂打?” 肖楚言半阖着眼,不当一回事, 薄唇轻启:“那时,不是你成天给我送水送糖吗?” 易初语憋了几句,给他分析:, “我那是感谢你教我题目,可不是缠住你。” “哦?”肖楚言拖着尾音,明显的不信。 “我发现你,还真的很腹黑。” 他闭上眼睛,对于这样的指控完全不在意。 易初语发现,肖楚言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是害羞,还是默认你对他的评价,他都不说话,变相地承认。 下了高铁,他们打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