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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们是最高兴的一群人,长江水域每年的大水是非常壮观的,所谓夹江两岸不辨牛马,江面变得异常宽阔水势滔滔。来李家沟旅游,沿途从气势磅礴的大江东去,化为碧水潺湲的五溪胜景,体验反倒是更加丰富了。 可是李君阁心里就是不落底,于是拉着石鹤老头去了法王寺。 果山师傅在禅房里接待了两人,刚将佛心茶泡上,石鹤老头就抱怨:“我那子孙观正是紧要时刻,皮娃非得拉着我过来。” 李君阁说道:“你天师道不是最善于攘灾祈福吗?现在大家都在担心洪水,你就不能施展法术然后肯定地告诉所有人没事儿了?” 石鹤老头瞪着眼道:“我的个无量天尊,我们攘的是人祸,不是天灾。” “人祸起源是人心,而人心是可以引导的,这才有了让人趋吉避凶的法门。” “至于祈福,其实也就是为了安抚人心。” “当年天师也只是听闻斩鬼驱魔,没听说过能制止山崩洪水。你说的大神通,怕是要上古神圣,驾应龙画地命玄龟负泥方可办到。” 李君阁翻着白眼:“画地我有挖掘机,负泥我有翻斗车。说到底你就是没办法。” 石鹤老头摊了摊手,果山师傅却微笑道:“皮娃,你心乱了。” 李君阁喝了口茶,感觉烦心的情绪稍去,这才说道:“是啊,其实关我屁事,我李家沟开顺水船出货只会更快,五溪一二号对付这样的大水足够了,你说我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果山师傅说道:“看你行事风格,喜欢让所有事情都能把握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而这件事超出了你的控制范围,因此你心乱了。” “能操控一切,那当然好,不过你要知道,人力有时而穷。” “在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尽力。皮娃,在这方面,你真的应该多学学阿音。” “以水穿石,以针挑土,阿音能做到的事情,而你,怕是一辈子没这坚持。” “你是聪明人,因此看不上这样的死功夫,殊不知对付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死功夫往往比开脑洞更节省时间。” “而你宁愿花时间尝试一万种取巧的方式,也不会将死功夫用上一万次来解决问题。” “虽然聪明的你也知道,死功夫用上一万次,也是一种解决之道,但是你会觉得那是对你智商的侮辱。” “可偏偏有些问题,靠智商是无法解决的,比如即将到来的大水。” 李君阁悚然而惊:“果山师傅,你确定会有大水?” 果山指着禅房外山下蛤蟆石的方向:“不是我说的,是它说的。皮娃我就问你,面对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你尽力了吗?” 李君阁站起身来,肃然道:“多谢大师指点,我心乱的根源,还是心存侥幸没有尽力,我这就回去准备。” 说完鄙夷地撇了石鹤老头一眼:“丢你在这里反省,好好跟果山师傅学学!” 等到李君阁心急火燎地跑了,果山给石鹤添上一杯茶:“呵呵,皮娃这嘴就这样,不过赤子之心实在是难得,道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石鹤老头微微一笑:“我还能跟他一般见识?怪只怪道儒都是本土教义,他娃对儒学有些研究,那就免不了对道家典籍也会涉猎。不过都是一知半解杂而不精,全给他用来打歪理扯横筋了,哈哈哈,典型的‘打着红旗反红旗’。说到底,还是你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 果山笑道:“其实皮娃的性子更接近你道门,体近自然,逍遥散淡,似水无形而不争。” 石鹤老头也遗憾:“可惜啊,好好的一棵苗子,愣是被祠堂里边的那位给调教成了一个看似二不挂五,实则劳心任事的性子,这等功力,老道士真是只有一个服。” 果山笑得更开心了:“说起这个,你连一个小药师都调理不顺,倒是真该跟四祖宗好好学学!” 石鹤老头说起这个就来气:“可不是!好不容易等到药师同意他修道了,他可倒好,一天到晚捧着个罗盘到处丢我天师道的脸!这几天趁我忙起来又不知道哪去了,算了不说这些小辈儿了,来来来,喝茶喝茶!” 当天晚上的防洪小组会议上,李君阁说道:“我决定了,虽然现在情况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不能掉以轻心,我研究过白米乡和盘鳌乡两处同等年份灾情的对比,白米乡的水患烈度,是同时期盘鳌乡的三倍有多!” “因此白米乡的物资储备,也同样应该是李家沟的三倍!接下来几天,五溪一号加开班次,我也亲自参与轮班,往白米乡抢运物资,护林队和苗寨抽调人力,配合白米乡的人手搬运。以李家沟物资储备为基础,凑够一比三的比例!” 仿佛是应了李君阁的乌鸦嘴,接下来两天里乌云开始聚集,经过了两天紧张的物资抢运之后,倾盆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豪雨一下就没个停歇,接下来几天当中,就连李家沟五条溪流的水位都有了一个明显的抬升,红水河更是如同咆哮的怒龙,变得喜怒无常。 每次李君阁操控着五溪一号前往白米乡的时候,都不由得暗暗心惊,要是刚回村就是这样的水势,自己真的不敢说就有带着急性阑尾炎的王晓松闯向夹川的勇气。 就五表叔那船,只需要被漩涡带着一个侧向,就有被浪头打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