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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说道:“目前看来是老路基,至于是不是路面,得挖开来瞧。如果是路面的话……” 李君阁跟孙老一起哈哈大笑:“那就牛大发了!” 笑过之后,李君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不对,怎么我在李家沟长大的,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条道路?” 孙老说道:“我也是检查沟渠的时候,刨开堆积的泥土才发现的,这事情得问问你四爷爷,你不知道的,他可不一定不知道。” 李君阁说道:“这个先不忙,我们找个地段先挖开来看看?” 梁慧丽也很兴奋:“那我把朱叔叔叫过来,反正这段路也要重修,今天就先刨一段出来瞧瞧。” 没一会,朱定全也过来了,同来的还有辆工程车。 李君阁一看朱定全就讶异地喊道:“哎哟朱叔叔,你瘦了呢。” 朱定全笑呵呵地跟李君阁展示:“我跟你说皮娃,我的皮带都可以收紧一扣了!” 李君阁看着朱定全那水桶一般的腰围,心里只涌起了一句话:万里长征第一步。 不可这话却不敢出口,只是笑道:“你要是瘦得太快,婶子会不会说我李家沟太克扣啊?” 朱定全哈哈大笑:“她啊,巴不得我瘦掉一半才好!别说她了,叫我们过来啥事啊?” 李君阁说道:“孙老刚刚有了一个发现,我们怀疑盘鳌乡到李家沟这一段路地下还埋着一条路,准备起开来看看。” 朱定全说道:“那从哪里下手?” 梁慧丽说道:“这条路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这是乡里自筹资金,在八五年的时候就建好了,上面的水泥很薄,下面是砂石和沙子,再下面就是河泥了。朱叔叔你只需要将水泥地面打碎,我去召集一些老乡过来清理下面,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 朱定全一挥手:“这点事情小意思,小李,听清楚了?开一段路面试试。” 小李点点头,开始操作工程车击碎路面表层的水泥。 没一会,梁慧丽也带着十来个乡亲赶过来帮忙来了。 在李君阁,大师兄和孙老的指挥下,众人很快清理出来,朱定全又调来一个水泵,拿水管一冲,一段青石路面展露出来。 路面有五米宽,在古代绝对应该算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了。 两边是青石路基,中间青条石纵向隔开,路基和条石中间由青石错排成席子纹的纹理,去净泥土之后,青石故径发着青幽幽的冷光,似乎在述说着几百年来的沧桑。 孙老拍着李君阁的肩膀说道:“皮娃,跟你设计的青石路径一模一样啊!你这也算是神追古人了!” 李君阁目眩神驰,今天是浴佛日,青石故径重见天日,又与自己的设计重合,这冥冥之中,当真存在天意吗? 阿音这时在路边惊奇地喊道:“孙老,大师兄,二皮,快过来,这里有字迹!” 三人连忙赶过去,却发现路边躺着一块石碑,周围一些小字已经字迹漫灭,但是主体尚算清晰。 “时惟洪武三十五年寅月,甘棠道成,盘鳌李氏启修公,协上下河正楷正行二宗,阖族并力廿载,毕德终功。 当成之日,方亭公语乡人云:‘此道由李氏起,不由李氏终。是资里闾而通阡陌,非耀冕旒以夸事功。此道并向之所兴义井,义渡,后世子孙,有矜恃骄慢,侵渔禁害者,天人共弃之。’ 嘱余立石以记,无加藻饰,务使乡邻会领其意,以收表木之效,诽谤之功。 予感且佩,愧题于右,期与李氏共有荣焉。 盘鳌乡永乐辛卯举人林德郁敬书。” 李君阁一看洪武二字,立马叫道:“哟,朱元璋时候的东西了!” 孙老顺手就是一巴掌:“学问不精!洪武就是朱元璋?洪武三十五年是朱棣夺位后的年号,示天下以正,次年才改为永乐!” 大师兄见李君阁挨训,哈哈大笑,说道:“不过甘棠这个典故我知道,甘棠遗爱嘛,赞颂古代离任的地方官用这个词,看来这里曾经出过一个好官,发动李家老百姓修了这么一条路。” 结果孙老又顺手给了大师兄一巴掌:“你这也叫不求甚解,甘棠固然有你说那意思,可放在李家沟环境和碑文里想一想,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皮娃,你来说说。” 李君阁笑眯眯地说道:“这‘甘棠’二字,本出诗经,周武王死后,成王年幼,所幸有两个贤臣辅佐,一为周公,一为召公。召公去下面办公,替百姓们解决小纠纷的时候,并不去骚扰百姓,而是找一棵甘棠树也就是野梨子树旁边坐下,听取百姓的诉求,不受供奉,公平认真。他走后老百姓非常怀念他,由人及物,不许任何人动那棵树,诗经《召南》就是写的这个。” “甘棠二字的核心思想是‘遗爱于人’。因此我估计这跟官员无关,应该是启修公以在朝清正,回乡谦允的慎清公自励,才取了这么个名字。这也跟我们字派诗‘朝廷闻方正,田泽录清忠’的意思相合。” 孙老点点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梁慧丽指着上面两个字,说道:“时间太久了,还是有些地方看不懂,怎么诽谤还有功了?” 李君阁解释道:“华表知道吧?它的原型叫表木,就是一个木头十字架,是给底层百姓题写诉求用的。” “表木又叫诽谤木,诽谤在这里是议论的意思,也就是现在常说的舆论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