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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昆吾摇头道:“你父亲这要求也挺苛刻啊,要是你这手艺还不算到家,那我那些徒孙……算了,不提也罢。” 李君阁赶紧打岔道:“小石头,我以前那是支瞎子跳崖呢,这次去首都可算是开眼了!原来你们这行当讲究颇多,你得多听李爷爷的,还有这次去了首都我才知道以前给你们的价格有多瞎!说好的工作室建起来五五分账,这次去首都,石头叔的砚台卖出去了三块,你们该得二十二万呢,我一会儿就转给你。” 小石头也经常练摊的,心思一转顿时脸都吓白了:“我爹……我爹的砚台,十五万一方?” 李君阁挠着脑门,赧然道:“不过你雕的,给我送了几方出去,都没收钱。” 李昆吾说道:“放心,你剩下的那些,五六万一块是跑不掉的,这个要看我那大弟子的嘴上功夫了。” 说完笑道:“总之啊,你们今后肯定衣食无忧了,所以心思都要转到技艺上来,你父亲就不说了,你,今年要拿出几个像样的作品来,争取在天工奖上一鸣惊人!” 小石头很忐忑:“我这手艺,能行不?” 李昆吾说道:“平常心就好,不要为了参展而做东西。让你参展也不是为了拿奖,而是为了你这派工艺的流传。以后你要将老王家的手艺发扬光大,肯定是要开门授徒的,要是没个大师的名头,天资聪颖的都不会投到你门下来。” 小石头若有所思地点头。 李昆吾说道:“说远了,说回技艺,你们的技巧脱胎于传统石雕,其实跟玉雕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玉雕古代用的是水床,砂砣,用刀凿的地方反而少,这是你们这派跟传统玉雕最大的区别。” “对付青珉石,你们的技法已经够了,但是要对付和田玉,翡翠,玛瑙,就有些不够看了。电动工具要用起来,不过不是简单地用雕刻笔。古人多是用的琢玉砂,而到了现代,我北工京派多是用大小不一的金刚砂轮。” “怎么解释呢?用雕刻笔的手法,跟作画类似,将纸铺好,拿笔作画;而琢玉刚好相反,相当于将笔固定,那纸凑到笔上去完成画作。” “用雕刻笔,其实还是模拟的石雕,你只能一只手。而固定砂轮磨针后,你能上双手,熟练之后,控制和力道比单手强得多,因此在刀法上表现出来的骨力和变化也强得多,当然还有其它差别,我就不一一敷述了。” “拿我京派来说,我北工尤其注重古韵,因此除了不影响大局的细节部位需要上雕刻笔之外,大部分时间,还是传统手法。” 小石头感觉自己眼前一下亮堂了好多,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处处都是新奇,以纸代笔,这玉雕跟石雕的区别太大了。而青珉石界于玉石之间,也就是说,自己的表现手法,还可以比现在多一倍! 见小石头喜得抓耳挠腮,李昆吾笑道:“悟性真不错,这样,皮娃你去选一块卵石大小的青珉石过来,小石头你将电磨取出来,我给你展示一下。” 李君阁赶忙阻止:“李老你这也太累了,要不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李昆吾挥手道:“难得兴致高昂,现在不弄,说不定我一会儿就没兴趣了。” 这还了得!李君阁赶紧跑久长居库房里,库房里都是大石头,不过难不倒李君阁,直接从空间仓库里选了一块出来充数。 阿音也机灵,跑去找客人要了个摄像机,准备先将大师来李家沟展示工艺的过程拍摄下来。 小石头这几天就守着他老爹,工具都在这儿,于是几人又进到了小石头这几天雕砚台的屋子里。 李昆吾将电磨固定好,金刚砂轮换上,打开电机,滴上水,对小石头说道:“注意看!” 说完就拿着青珉石对准砂轮,又快又狠,刷刷几下就切出了一个大型。 这个李君阁太熟悉了,于是脱口而出:“八刀蝉!” 没人理他,全都瞪着眼睛看李昆吾操作呢。 李昆吾说道:“汉八刀,其实是‘琀拔刀’的讹传,琀为葬器,上面所用的刀法洗练,下刀狠收刀快,刀痕一头深一头浅,所谓‘拔’,就是说的这个劲。” 说完翻过石头来又与砂轮碰了几下,蝉的腹部和扇翅就被分了出来。 眼到手到,都不用画图描样,不知道李昆吾这辈子到底雕了几千几万个琀蝉,才能做到这一步。 别人还好,小石头看的目眩神驰,感受到一种醍醐灌顶般的通泰。 又将石头在砂轮上碰了几下,将头眼雕出来,李昆吾换了根铊针,说道:“注意看我要拉弧线了。” 说完一边拿琀蝉触碰铊针一边转动,几下功夫就切出了背翅,头颈分界线以及另一面的腹线和口器。 关上电机,李昆吾将琀蝉交给小石头:“看清楚了没?” 小石头还没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兴奋地喊道:“神技!先生神技啊!” 大家一转头,却是老石头不知何时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了,满头满脸都是石屑。 李昆吾哈哈大笑,伸出满是石粉的双手:“老石头!王老弟!久仰了!” 两双灰扑扑的手握在了一处,老石头兴奋地摇晃着:“心旷神怡,心旷神怡啊!哈哈哈哈!” 李君阁见状,简直了,这种见面方式,以后视频还怎么播?赶紧说道:“要不二老先整理收拾一下,我们到外面去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