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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结出的果子就都是你的,成熟的时候结清余款就可以拉走,算是一种原始的期货交易。 今年这水路一断,包树的客人也不来了,一个村的荔枝都没办法往外出。 三人谈论了一会,也没有啥好办法。 聊到快中午,小堂哥跟小堂嫂也过来了。小堂哥今年三十五了,个子不高但挺精神的一个汉子,媳妇是个农村妇女,儿子李雨松今年刚八岁,在盘鳌乡上乡小,中午在学校吃饭,所以没有来。 他们见到李君阁非常热情。 一家人坐下准备开饭,小堂嫂去厨房帮忙,不一会就摆上一盘腊猪蹄,一盘腊味拼盘,一盘盐水毛豆花生,几个凉菜,招呼男人们先上桌,她跟婆婆再搞齐几个热菜。 大伯让四爷爷坐了上首,自己坐了左边,正要招呼自家儿子挨着自己坐下,李君阁把小堂哥拉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小堂哥就挨着我坐吧,打小我就是他的跟屁虫,咱哥俩好好聊聊。” 小堂哥笑道:“哎哟我可不敢叫你当跟屁虫,你是大学生,又在大城市上班,你小堂哥我可还是个泥腿子。” 李君阁笑道:“可不是跟屁虫咋的,那时一到暑假就跟着你上山抓鸟,下河摸虾,我这游泳的本领还是你教会的呢。” 大婶端了一盘蒜苗炒腊肉进来放下,也笑着说道:“可不是咋的,二皮小时候可真是个皮娃,两人偷割我家腊肉去河边烤着吃,怕我发现还拿灶灰把腊肉刀口抹上。俩娃没想过刀口那么齐整,大人还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二皮是李君阁小名,一桌人哈哈大笑。 李君阁笑着说道:“又学到一招,等我以后有了娃,我一定告诉他偷腊肉要斜着切。” 见到大伯在挑酒,李君阁道:“昨天在家刚喝了梅子酒,大伯我看那橙子酒不错,要不我们中午喝这个。” 大伯就将橙子酒抱出来倒了一大碗,再往大家碗里匀。 大婶跟堂嫂动作麻利,很快又弄出几个素菜,一盆酸菜苦笋汤,两个女人坐在下首,这就齐了,大家开始动筷。 大伯端起酒碗来,说道:“来来来,二皮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大家一起走一个,就算接风了。” 大家喝了几圈,大伯说道:“二皮啊,大伯我年纪也大了,干完这届村长也干不了了,我们这辈都是老人,只知道地里刨吃食,也搞不出啥来钱的门道。” “这些年还算好,有荔枝桂圆撑着,加上年轻一辈的出去打工,家家都还过得去。唉,就是这最后一年水路断了,有点闹心。算了,不管咋说,接下来得看你们这辈的了。” 李君阁道:“当年大伯组织大家种果树这事是对了的,那个时候下河李家还嘲笑我们村来着,后来还不是赶着赶着的跟我们着种,这些年村里日子好过,大伯你功不可没。” 大伯摆摆手说道:“你大伯现在是狗肉包子——上不得席面,现在好几个村都是大学生村官主事,有些还是干得好的。有想法,有冲劲,有知识,脑壳里头道道多得很。” “唉,就是我李家沟太偏僻,人家也不愿意来,你要是不想在外面混了,回来做个村长倒是妥妥的。” 李君阁连忙摇头:“可别可别,就我这惫懒性子,不是那块料。不过乡亲们的事情我是责无旁贷。梁丫头不是在盘鳌乡当着副乡长嘛,她这周末要来我家吃饭,对了还有王从军,就是以前常来我家那个王八婆,他现在是县府办副主任了,水路的事情到时候我再打听打听。” 大伯一听笑了:“这小名怎么取的,比你的二皮还难听。” 这就又从村里的大事扯回了家长里短。 李君阁又对大伯说道:“对了还有个事情,四爷爷想给咱李家作一本家史,把祖上从德茂公开始写到现在。” 大伯一听又喜又惊:“哎哟这可是我们族里的大事啊。”说完又看了看四爷爷:“老叔,你这身体吃得消不?” 李君阁说道:“这事情工作量很大,所以我想着由四爷爷来负责掌总,先拉出一个头绪来,然后再慢慢搜集资料,这不娃子们都要放暑假了嘛,把翻书抄写的这些活计交给他们来做,一个暑假也可以弄些东西出来了。” 大伯听得很高兴:“这主意不错,一放暑假满村都是娃,没大人管束天天光知道调皮捣蛋,今年我把他们全赶祠堂去,四爷爷拘着他们,谁敢炸毛,黄荆棍儿使劲招呼!” 大伯是老辈人,信奉的就是“黄荆棍儿下出好人”那一套。 四爷爷笑了,说道:“你这套教育方式可不行啊,我是这样想的,在祠堂腾出三间房来,按年龄大小分三段,早上先做两个小时作业,然后看书帮我查资料,我还可以顺便给孩子们辅导辅导。” “中午过后就不管了,各自回家。这样既能学,又能玩,娃子们不至于暑假回来就放羊。” 大伯笑着说:“这些我不大懂,总之是好事,你们咋说我咋办。” 在大伯家吃完饭,将四爷爷留下跟大伯聊天,李君阁跟李君华在大伯家柴山上瞎转悠。 蜀都山乡每家每户除了有自家的水田坡土之外,还有大片的柴山,勤快人家在山上种植竹木果树,懒散些的就是原生的杂木,老时间里是家里烧柴的来源。 李君阁跟李君华并肩走着,李君阁看到一片荔枝林,约莫有六七株,都是老树了,枝繁叶茂,树梢上都是指甲盖大小的青嫩小果子,果壳上一个个小小的突起,便对李君华说道:“哟,今年果子结得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