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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忌叹道:“阿齐之死,主谋乃秦贼也!王兄当日曾说静候秦赵两国在长平之战两败俱伤,可眼下长平赵军覆没,秦军却兵锋无损、继而伐赵,这并不是王兄期盼的结果!” 魏圉“哼”了一声,道:“这是赵人不中用!” 魏无忌拱手道:“赵国既已受创,王兄对赵王的积怨也该消了。臣弟恳请王兄以大局为重,出兵援赵,共抗暴秦!” 魏圉冷然道:“人死不能复生,寡人对赵国的仇恨永远不会消弭!” 魏无忌急道:“王兄,如今局势,赵国已然衰弱,无力抵御秦贼,大魏若再不助赵,赵国恐将就此为秦贼吞灭!大魏与赵国唇齿相依,赵国若亡,大魏也将岌岌可危,王兄岂能因私怨而罔顾国家安危?何况便是论及私怨,王兄对秦贼一样怀持深仇大恨,又怎可冷眼看着秦贼顺遂如意?” 魏圉听完这席话,面皮胀得通红透紫,活像猪肝一般。群臣瞧见此状,只道国君盛怒欲发,纷纷跪地伏拜,唯有魏无忌昂首挺立,两眼直瞪瞪的与魏圉对视,精光灼亮。 魏圉并未为难胞弟,他咬着牙缄默了片刻,沉沉的吐出一口闷气,道:“无忌,你适才也说了,长平之战,四十五万精锐赵军全军覆没,秦军却兵锋无损。秦军凶虐若斯,武安君白起强悍若斯,我们大魏发兵援赵又有何用?不过是给秦军和白起多送数万人头罢了。” 魏无忌一怔,灼亮的目光顿时黯了几分。 魏圉所言,他无法反驳! “眼下大魏切不可与秦贼作对。”魏圉颓然的道,“便由得秦贼灭赵、赵国亡国吧。大魏只要恭顺的趋奉秦贼,秦贼断不会急于灭魏,大魏犹可争取转圜的时岁。” 魏无忌摇了摇头,道:“暴秦无道,臣弟以为王兄不宜心存侥幸之念。” 魏圉双眉微竖,严峻的道:“寡人绝不出兵援赵,无忌休再提议此事!” 魏国对赵国见死不救,楚国、韩国也作壁上观。 燕国本欲趁机侵略赵国,平阳君赵豹苦口游说燕王姬桓道:“燕王三思!贵国与秦国合击赵国,赵国必定速亡,此于燕国究竟是利是弊?燕国虽可扩张领土,却从此与秦国接壤,难道燕王愿意与虎狼之国毗邻?” 燕王和众臣僚听闻此言,俱是心中懔懔。 燕国与秦国固然常为盟友,但乱世争霸、利益至高,列国因逐利而背弃盟约之事屡见不鲜,秦国又素来不是礼仪之邦,燕国怎能对秦国尽信不防? 燕国君臣经过商议,决定暂时取消攻赵之计,但燕国亦不援助赵国,只像魏国、楚国、韩国一样隔岸观火。 子月初,赵国皮牢、太原两地的守军先后向邯郸告急。赵国君臣深知此两地若失,秦军下一步的行动必是侵攻赵都邯郸!众人日以继夜的筹思对策,却是无计可施! 这天,虞信出使齐国归来,禀奏赵王赵丹:“大王,齐王与齐太后同意支助赵国,但他们有一个条件。” 赵丹和平原君赵胜等人喜出望外,赵丹连忙询问:“什么条件?” 虞信眉头微皱,侧首看了一眼相国田单,道:“齐王和齐太后希望都平君返回齐国、复任原职。” “什么?”赵国君臣都是吃了一惊。 平原君赵胜面露忧色,道:“当年齐王、齐太后与都平君有嫌隙,此番他们说要都平君回齐国复职,恐怕是个幌子,实则要对都平君不利!” 田单凝神沉忖须臾,迈步出列,朝赵丹一揖,道:“大王,微臣愿回齐国,为赵国取得援军。” 赵丹心里实也想用田单换取齐国支援,田单一人的福祸当然不及赵国的安危重要,只是国君把忠臣推入虎穴毕竟是不仁之举,赵丹不便直接下令。现在田单自行请缨,赵丹惊喜无比、激动无比,热泪盈眶的道:“田卿家果真甘冒此险?” 田单微笑道:“齐王和太后未必有加害微臣之心。况且,即使微臣此去真是自投罗网,只要齐国兑现承诺、助赵国化险为夷,微臣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怨。微臣既为赵国之臣,理应倾尽才智生命,报效赵国、报效大王!” 赵丹走下王座,上前握住田单双手,含泪笑道:“田卿家忠肝义胆,寡人与赵国朝廷、官员军民,谢过田卿家!” 遂尔,田单和虞信一道赴齐,在临淄王宫谒见齐王与齐太后。 大殿之上,田单风度翩翩、器宇高爽,丝毫无惶恐局促之态。 齐王田健与太后亦面容祥和,田健朗声道:“欢迎安平君回归大齐!” “安平君”是田单入赵之前在齐国使用的旧号,田健以此号称呼田单,显有延揽亲近之意。 田单潇洒的作了个揖,道:“外臣自知有罪,多年来不敢重踏母国故土。大齐人才济济,又何需外臣效力?” 太后端然一笑,起身款步走下凤座,来到田单面前,辞气谦抑的道:“多年前之旧事,原是哀家和安平君之间有些误会,哀家事后细思,常觉当时小题大做,辜负了安平君的一片忠心,哀家悔恨无已。今天哀家与安平君再度相逢,哀家恳请安平君不计前嫌,复为母国出力!”话音一落,她袅袅屈身,朝田单深深一揖。 田单忙躬身还礼,道:“不敢当!” 太后淡淡的叹了口气,道:“哀家也不瞒安平君,目今大齐国内人才虽众,却多是谋臣文士,将帅之才甚是稀缺。长平之战,赵军惨败,哀家引以为戒,深知优秀宿将于国家极其重要。是故,哀家与齐王便急着召请安平君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