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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六师署门外传来宦者令的语声:“马服君,大王召您去书房。” 赵括应道:“谨诺。” 宦者令领着赵括走进书房,赵括抱拳行礼:“微臣参见大王。” 赵丹眉开眼笑的起身走向赵括,一面说着:“括兄免礼了!寡人有桩极重大的事情要与你说!” 赵括谦恭的道:“微臣敬听大王示下。” 赵丹望着赵括,激动而恳挚的道:“括兄,寡人已决定拜你为上将军,让你统帅我军决战秦贼!” 赵括一怔,双目凝视赵丹须臾,然后又看向赵胜、赵豹、虞信、蔺相如。赵丹眼神灼灼,充满期盼,自不必说;赵胜、赵豹均是面带慈蔼笑意,俨然是长辈赞赏晚辈的情态;虞信和蔺相如的表情较为严肃,蔺相如甚至有些愁容,但两人的目光中亦透出一种拳拳希冀的神色。 赵括抿了抿薄唇,俊脸上的所有温和之状刹那消散无影。他长长的眉毛刚硬的竖起,明亮的眼睛中汇聚着如剑锋刀刃一般锐利的神光,朗声答应道:“微臣领命。”语毕,英气勃勃的抱拳一揖。 赵丹握住赵括双手,开怀笑道:“善!寡人就知道括兄是忠勇之士,肯定愿意为寡人而战,不似那些胆小龟缩的懦夫!” 赵括不说话,脸上的皮肉紧绷着。 赵胜过来拍抚他肩膀,悠然道:“阿括,你初次挂帅就要统领一支四十五万人的大军,面临的敌人又是凶暴的秦军,你心里难免紧张。不过你也莫要太紧张了,你才智卓越,有目共睹,初次挂帅有何惧哉?大王、我们、还有赵国的百姓,大家都坚信你能大战告捷、大胜而还!” 赵丹笑道:“胜叔父说得对极了!寡人一贯相信括兄之才!括兄不必太紧张!” 赵括肃然道:“此战关乎赵国国运,微臣不敢有丝毫松懈。” 赵胜道:“诶,阿括,我可记得你从前说过,当世将帅之中,你只忌惮白起,除他之外,其余将帅皆不能与你争锋。现在那秦贼的主帅是王龁,不是白起,所以你不必忧心忡忡。” 赵丹抓着赵括道:“是啊括兄,倘若你的对手是白起和你师父,那你是应该有所畏忌的,但既然对手是王龁,你就不用担心了,只管放开拳脚和他打,你决计能打赢他!” 赵括唇角稍扬,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眉头却皱得愈深,道:“即使对手是武安君和恩师,但凡有战机,微臣也当一往直前。国事当头,微臣不能畏忌任何敌人,亦不能顾及任何私情。” 赵丹大为感动,登即张臂拥抱住赵括,道:“寡人有括兄这等贤臣挚友,何愁大业难成!” 赵括默然,微微抬头仰望,眼珠一动不动、眼眶极是用力,仿佛是在试图看见什么、看清什么。 朦朦胧胧,他视野中恍惚浮现出赵奢严峻的脸孔,又有白起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英姿,还有婷婷淳美温暖的笑颜……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离家 赵王赵丹既已决定委任赵括为帅,当下便着叔父赵豹去张罗典仪事宜。 十五万援军以及粮草辎重将在三天后全部集结完毕,拜上将军的典仪也在那时举行。 赵丹坐回案前,提笔蘸墨,欲书写谕旨。 蔺相如躬身询问道:“大王,您打算如何处置廉将军?” 赵丹道:“廉颇用兵不力、丧师失地,又屡次抗旨、藐视寡人权威,罪该问斩。但寡人不是冷酷绝情之人,念在他乃赵国宿将,往年立过战功,寡人不会对他施加重罚,只暂且革除他的职务,让他在家中好生思过反省。” 蔺相如低声吁了一口气,作揖道:“大王仁义,微臣先代廉将军多谢大王开恩。” 赵丹微微一笑。 赵括抱拳道:“大王,不如让廉将军暂时留在军中,助微臣一臂之力,这也是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赵丹的宽眉稍为皱缩,抬眼看向赵括,含笑道:“括兄,你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可廉颇那个臭脾气,是没法当你的副将的,他留在军中,只能给你裹乱。” 赵括也皱起了眉,道:“我们赵军正值用人之际。” 平原君赵胜道:“阿括,你是廉颇的晚辈,现今却要取得他的主帅之位、在军中做他的长官,单是这条,廉颇就未必对你心悦诚服了。而即便廉颇不介意居你之下,他主张的战术却与大王的旨意相背,你此趟又恰是按照大王的旨意打进攻战,所以廉颇怎肯听从你的号令?他连大王的圣旨都敢违抗,遑论你的军令?” 赵丹颔首道:“胜叔父所言极是。括兄,设想异日你在长平为攻战部署,那廉颇却处处反对你,这仗你还能打得下去吗?” 赵括不是不了解廉颇的性格,自然知道赵丹和赵胜言之有理,遂不再谈论此事。 蔺相如双手笼在袖子里,心中暗暗喟叹。 赵国的国运,挚友与晚辈的命运,俱使这位赤诚贤能的老臣忧虑忡忡。 午后,赵括交接完六师署的公务,辞出王宫。赵丹一向待赵括亲厚,遂先赏给赵括许多珠宝珍玩,作为鼓励。赵括将这些赏赐都带回了马服君府。 到黄昏时分,赵胜、赵豹、虞信、蔺相如、楼昌、郑朱等赵国重臣高官皆携着礼物来马服君府道贺,相国田单也遣家仆送来厚礼。赵括素与同僚们友好和睦,少不得在府中设下盛宴款待,饮酒畅谈至深夜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