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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不是没经历过地洞,次次官家都下罪己诏,可那一次都没有这次来得突然,来得凑巧,来得猛烈。 御书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拖出去无数个宫人。 皇宫风声鹤唳。 “下什么罪己诏,朕做错什么了,混账,都是混账东西。”新帝踢翻脚边的椅子,大声怒吼着。 温如徐垂眸站着,手指笼在绯红色的官袍中,映得皮肤苍白,眉眼深邃,不言不语地沉默着。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卯起子睡,兢兢业业,可到处都是烂摊子,烂摊子。” 他气得直喘气,眼睛红得出血,双拳砸在梨花木案桌上,愤怒不甘。 先帝确实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但当时有作为帝师的太傅一路保驾护航,朝纲勉强维持稳定。 太傅世家出身,文人楷模,一生奉献给朝堂,终身不曾娶妻,只收养了一个好友遗孤,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做事虽然雷厉风行,但任谁也指摘不出错误。 如今这摊烂摊子更多的是太傅溘然长逝后,两宫相斗留下的,只是朝堂上没人有太傅这等魄力和手腕,甚至是足够的尊敬,开了口的伤口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严重。 直到现在,被一个□□骤然点起,瞬间无人能控。 “是不是叶景行搞的鬼。”官家疑神疑鬼。 那张脸再也不是当初温文尔雅的模样,反而因为这几个月的烦心,迅速消瘦下来,颧骨突出,隐隐有了疯癫的迹象。 他的目光露在温如徐身上,平静中带着一丝猜忌。 “你在剑南道多日,难道就没察觉到什么。” 温如徐眉眼低垂,面不改色,冷静说道:“入了剑南道危机四伏,蛮夷流兵一直逃窜各州,战乱不止,蜀州十日发生三次小规模战斗,微臣都不曾仔细和世子说过话。” “世子也不愿与臣说话,最后是江家三娘子送臣出的城。” 他最后淡淡补充道。 官家脸上的猜忌之色逐渐淡去。 是了,叶景行的性子狂妄得很,温如徐能平安回来应该靠得是和江云宜的旧情。 “蛮夷和剑南道的战事如何,为何迟迟没有战报。”他 恢复了冷静,揉了揉发疼的额间,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温如徐沉默地摇了摇头:“微臣去之前,蜀州便是一直僵持,蛮夷占据上风,没有情报,应该是蜀州毫无无进展。” 官家紧握的拳头微微松了松,脸上的神情安静许多:“也是。” “流言的事情查的如何?” 温如徐抬眉,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只知京都这边的流言是一个商人自扶州那边带来的,人已经走了,但是具体的源头因为流传的范围太广,至今没有痕迹。” “扶州?剑南道?”新帝瞳孔一缩,“是叶景行……不对,叶家常年扎根剑南道,不了解京都……” 他突然咬紧牙关,手指微微颤抖。 角落中的温如徐抬眉,注视着他,目光平和,看着他沉静在自己的情绪中,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只是眉眼无言地敛下,沉默地站着。 “下去吧。”新帝疲惫地挥挥手。 温如徐躬身退下,刚一出门就看到黄门提着食盒和章如海说着话。 “官家最近不是头疼吗?” “皇后娘娘送来的药膳。” “亲自熬得呢,特意让杂家送来的。” 那人是姐姐身边的大黄门。 黄门一见温如徐就殷勤地低头哈腰,温如徐点点头,面不斜视地直接离开了。 官家把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 章如海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娘娘亲手做的十枣汤,官家可以尝尝,还热乎着呢。”章如海笑脸盈盈地说着。 官家疲惫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来。 “对了,把魏莱叫来,让他去查查扶州淮诺叫来。”他吃了几口,突然说道。 章如海心中一冽,但脸上还是笑容满面,低声应下。 京都风起云涌,局势瞬息万变,没多久,一骑铁骑从南城门策马而去。 与此同时,一只海东青自京都一处宅院飞起朝着西南而去。 叶景行赖着江云宜数日,直把人磨得面红耳赤,她一生气就喊胳膊疼,弄得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剑南道的秋天落下最后的帷幕,风顿时凌冽起来,叶景行手上的绷带也终于要拆了下来。 江云宜捏着他的手臂,来回动着:“有不舒服吗?” 叶景行摇了摇头,自己大力地甩了几下,把人吓得脸色大变:“好得很,不用担心。” “若是孔大夫还在,定然好得更快。”江云宜收拾着药箱,突然有些难过地说着。 叶景行不说话,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别动我头发。”她大怒,伸手把他的手甩了下来,不高兴地瞪着他。 两人说话间,一只海东青落在他的案桌前。 海东青头部白色缀有褐斑的羽毛在风中一抖一抖的,雪白利爪抓着窗沿,收拢巨大双翅,注视着她们,天蓝色鸟瞳明亮又清澈,凶悍而睿智。 “这不是温家的海东青。”江云宜惊讶地说着。 “你认识?” 江云宜颇为心虚,打着哈哈:“见过一次。” 叶景行略带深意地挑了挑眉,却没继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