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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潇潇,你之前说到你游了川府,之后下一站去了哪里?” 潇潇道:“之后去了辋川!” 罗宇一拍大腿,“我懂你,是不是去看那棵银杏树啦?” 潇潇笑道:“对,那棵王维曾经亲手种下的银杏树!” “王维隐居蓝田辋川14年载,斯人已去,只有这一颗当年亲手种下的银杏树,历经1200多年而依旧枝繁叶茂!大文学家啊!”罗宇叹息道。 “潇潇是最爱王维的,学生时代,几乎每天都要手书一篇王维的诗作。”肖老道。 这时,文化学者武康道:“其实我觉得吧,要说山水诗,那还得谢灵运,谢灵运那是华国山水诗的祖师爷,意象之美之丰富,令人望洋兴叹……” 这位估计是一个铁杆的谢灵运粉丝。 此言一出,大家瞬间讨论起来。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我也不同意,山水之诗,我偏爱陶潜!” …… 大家这时热烈地谈论起来。 叮铃! 微信响,李凡点开微信,潇潇发来的,上面就几个字:发表你的意见,一定要好好表现。 这个李凡有些难为情了,毕竟在座谈诗论道的都是人物,自己的身份发言不太合适啊! 潇潇见李凡犹豫不决,她再发微信:学问面前无大小。 李凡想了想,还是没忍不住插话了,“诸位前辈,其实关于谢灵运,我也有一些拙见。” 所有人停止讨论,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高中生。 第111章 谈笑有鸿儒 酒桌之上,李凡阐述自己的观点。 他微微倾身,道:“的确,就像武康前辈说的那样,我们众所周知,谢灵运是我国文学史上山水诗派的开创者。山水诗自谢灵运开始,便使山川成为了独立的审美对象,其诗如初发芙蓉,自然可爱,开创了我国文学史的一大流派。也像武康前辈说的那样,其语词清丽精炼,境界天然,但是!” 一句“但是”,勾起了满座所有人的胃口。 当然,这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深谙国学的,对谢灵运自然有自己的认知见解,但大家就是好奇,李凡这个17岁的高中生究竟能“但是”出什么见解来,大家对李凡还是很好奇的。 李凡继续:“但是,谢诗摹形穷相,描物雕貌,寄以玄言奥理,极尽刻画之能,只得山川皮相,于其神韵之理,犹有未得。且意象密集,重于写实,将山川隔于人外,情景割裂,未能以情贯之。与陶潜王维差距明显!” 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暗自惊讶。李凡言谈举止远超众人想象,而观点一针见血,更显犀利。 武康道:“如果没有谢灵运,何来陶潜王维?” 李凡微微转动了一下酒杯,侃侃而谈:“如果没有谢灵运,文学史上定会出现个谢‘魂’运,山水诗一定会在文学史上崭露头角的,因为古代文人惯于寄情于山水之间,尤其是在仕途不顺人生跌宕的时候。从《孔子》中‘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便有体现,古代文人寄情于景的这种情怀,必将催生山水诗这一流派,该流派是华国文学史上必然出现的历史产物,而不能仅仅归功于某个人。” 众人再次微笑着点了点头,大家互相递眼色,心道这小伙子肚子里不仅仅有墨水,而且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实属难得啊! 李凡接着道:“门派开启者大多是问题杂身的,不成熟的,还处在探索拓荒层面,而在艺术成就上,大多是继承者将流派发扬光大。哦对了,我个人认为,王维受到陶潜的影响更深。” 李凡一番言语彻底打开了在座这些人的话匣子。 罗宇率先发言:“李凡说得这点对,我举个例子,王维的《桃源行》直接取材于陶渊明《桃花源记》,而《蓝田山石门精舍》诗则意通桃源,两者不同之处仅是为诗为文之别。” 彭德虎也道:“《渭川田家》中那句‘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与‘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凡补充了一句:“‘执斧伐远扬,荷锄觇泉脉’和‘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也是如此!王诗与陶诗存在一种续传的关系。” 著名学者刘文急着发言:“我也说两句,文学就是一个不断递进完善的过程,大谢作为山水诗的开创者,的确功劳匪浅,但谢灵运受玄言诗影响较深,受到了桎梏。到了小谢谢眺时期,他已不拘于对自然形状的摹写了,进入了情景交融之境,一改大谢之玄言晦涩,谢眺有一首诗记得不大清了,馀霞散成绮,下一句什么来着……” 潇潇用手拍了一下李凡的大腿,李凡会意,连忙道:“馀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喧鸟覆春州,杂英满芳甸!” “对,就是这个!” …… 其他几张桌子上的亲属朋友一边聊天一天有意无意地细听这些文化人的言谈,不禁暗自称好,还有人窃窃私语的。 “那个李凡还行啊,一个高中生能和那些搞文化的聊到一起去,远超我想象。” “我还以为他就会背成语和背数字呢,原来还精通诗文。” “你这又是一个典型的没怎么看成语大会的,你要是看完全集就知道了,人家有这个实力!” …… 是的,混在文人的一张桌子内,如果忽略掉那张尚显青涩的面颊,还有单薄的嗓音,那李凡和其他文人根本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