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他不会有事的，我再去找。”刚在救生艇旁冒头的若楚再次潜入水中。

    游轮一解体，若楚便从救生艇上跳入水中，四处寻找若朴，但是水面暗沉，水底更是漆黑，她潜入水中多次，救起了好几个沉水的人，却没一个是她弟弟。

    若朴没应声是因为他昏迷了，他和时俨都因为异能透支失去了知觉，两人沉入水中时，李溪拽住他们，把他们放到一块大冰块上，正准备推着他们去岸边时，他腰上突然一痛，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他立刻冻住周围的水域，然后只见一个右下方有个人影迅速下潜，沉向江底。

    那是袁宝威，还以为他已经跑了，没想到他躲在江底没走，还偷袭自己。

    李溪追了上去。

    他走后，一个修长的身影轻巧地落到浮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此人弯腰探头看向浮冰上的两个少年，几缕潮湿的长卷发垂落下来，水滴从发尾滴落，落到冰面上。

    两个少年混身湿透，依偎在一起，突然，左边的少年消失了。

    卷发人微微愣住，不过，很快他便发现对方不是消失了，而是变了个形态，变成一种软体的东西，说好听一点，像半透明的果冻，它可以自由变形，先抻成条状从时俨的衣服中缓缓挪出来，然后聚成了鹅卵石形状的一大团，直径约有半米……

    人突然消失，卷发人几乎没有反应，倒是发现对方变成了果冻后，卷发人被惊得后退：“怎……怎么会……这样？不对，明明应该是……”

    这时，另一个少年的身体出现了轻微的抽搐，像是他正在努力挣扎着想从昏迷中醒来。

    与此同时，大果冻又发生了变化，它变成了一只猫，一只长毛猫，很大一只，连上尾巴得有一米多长。

    猫出现的那一刻，它身旁的少年眼皮快速颤动，终于猛地睁开了眼睛。

    醒来后，少年立刻看向身边，然后翻身坐起，飞快地把大猫抱入怀中，接着才警惕地看向站在浮冰边缘处的卷发人。

    卷发人先开口：“时俨为什么会是异化者？不应该啊……”

    少年抱紧大猫：“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不动声色扫了眼周围，宽阔暗沉的江面上飘着许多飘浮物，有小船——应该是救生艇，有类似小船的上面挤满人的较大型飘浮物，还有抱着木板等小型飘浮物的人……

    卷发人看着少年，片刻后笑道：“你异能透支了，现在用不了异能了，对吧？要不你不会和站着的敌人说话。”

    少年藏在大猫湿漉漉的长毛中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他听着大猫稳定的心跳，平静地道：“为什么不能和站着的敌人说话？我又不是那种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暴徒。”

    卷发人笑容加深：“但是我是哟。”

    浮冰在逐渐融化，站在浮冰边缘的卷发人往里面走了一步。抱着猫的少年看着他，卷发人在他的目光中又抬起脚——

    这时，少年怀中的猫睁开了眼睛，猫科动物发光的眼睛在黑夜中像两朵幽火，大猫像伸懒腰般地舒展前肢，尖爪从肉垫中探出，寒光闪闪。

    卷发人想起自己差点被这爪子开膛破肚的经历，他收回了脚，扬声喊道：“阿敬！”

    远处一根粗壮“绳索”甩过来，缠住卷发人的腰，嗖地把他拽走了。

    少年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那边很安静，那人似乎不打算过来了，少年低头看向怀中的大猫，大猫立刻闭眼，就像是它从来没有醒来过一样。

    少年低头蹭了蹭大猫的脑袋，然后再次看向周围，片刻后，他听到有人在叫他：“若朴……若朴……”

    他望了眼卷发人消失的地方，犹豫了一下，没有应声，他把大猫放到冰上，然后自己跳入水中，推着冰块游向喊声传来的方向。

    游到半途，不远处有女声叫他：“若朴？”

    “姐？”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女声长出一口气，很快，若楚游到冰块旁，“这冰怎么回事，怎么上面还有一只猫？怎么还有衣服？谁的衣服？”

    “……”若朴顾左右而言他，“刚才好像听爷爷奶奶叫我？”

    “没错，是他们在叫你，他们快急死了。”若楚帮若朴一起把冰块推向他们爷爷奶奶所在那艘救生艇，又问他，“刚才游轮怎么突然消失了？”

    “因为它当时快要沉了，我们觉得还是把它解体了好一点，能增加还在船舱中还没跑出去的人的生存率。”

    “……”若楚叹道，“我弟弟真厉害啊。”

    “也没有，主要是……”若朴想说，是因为时俨很厉害，但这样会暴露时俨的能力，他犹豫一下，停了口，笑道，“我看到爷爷奶奶了！”

    他们的爷爷奶奶也看到他们了，高兴地喊他们的名字。

    冰块和救生艇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突然，水底出现了明显的暗流涌动，若朴直觉地集中注意力去听水下的动静，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异能透支，失去了超级听力……

    “姐，我们快上船吧。”

    “好。”

    离救生艇还差两三米距离时，一股暗流袭向若朴和若楚，若楚赶紧把弟弟推开，一根长钢管戳出水面，划过若楚的手臂，然后戳到冰块上，正在逐渐消融的冰块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大裂缝。

    若楚的手臂涌出鲜血，她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然后拽住钢管，一道细细的白色闪电沿着钢管袭向水底的人，那人也发出了闷哼声，他用力抽走钢管，拖着它沉向水底。

    “姐！”若朴一边护着冰块上的大猫一边焦急地扭头去看若楚。

    若楚边警惕水中边道：“我没事，你小心。”

    爷爷奶奶在救生艇喊：“快上来，若朴，快上来！……”

    他们一叠声地喊着若朴的名字，四只手一齐伸向了若朴。

    若楚愣了下，她也在旁边啊，但爷爷奶奶为什么怎么没有看她一眼？她还受伤了，但为什么没有一只手是伸向她的？

    平时爷爷奶奶对她也挺好的，但现在……这算是什么？患难见真情吗？

    这时，水中暗流又起——

    同一时间，救生艇靠近了若朴，撞到了冰块，本就裂开了一道大缝的冰块彻底裂成两半，大猫落入水中，若朴赶紧去捞大猫。

    水中暗流撞向若楚，她躲避不及，被扎中了肩膀，她痛呼了一声，然后听到爷爷奶奶惊慌地喊：“若朴，危险！赶紧上来！”“别管那猫了，先上船！”

    若楚握紧钢管，一道粗壮的闪电像蛇一样潜入水中，同时，若朴狠狠地拍向水面，一道次声波疾速奔向水底，水底的人感应到危险，放弃了钢管，飞速下潜，但蛇状闪电和次声波比他速度更快，一起冲入了他体内，他抽搐了几下，然后失去了知觉，无声无息地随着江水往下游飘去。

    若楚用力拔出插在她肩膀上的钢管，追向被江水带走的偷袭者。

    “姐！”若朴抱住大猫，用脚拍水，追向他姐。

    爷爷奶奶：“若朴！……”

    水底偷袭者是袁宝威，他虽然昏迷了，不能再反抗了，但他的皮非常厚，怎么扎也扎不透。

    若楚干脆把他拖到江边，拖上岸，然后用脚踩住他的胸口，用手掰开他的嘴，把钢管插入他嘴中，狠狠地捅进他的脑袋里。

    袁宝威抽搐起来，若楚搅动钢管，袁宝威渐渐地停止了抽搐，若楚拔出钢管，鲜血与脑浆从袁宝威张大的嘴中不断淌出。

    “姐……”若朴抱着大猫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姐。

    若楚扔掉手中的钢管，从袁宝威的尸体旁走开，她看向若朴：“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赖嘉敏是我杀的，他强奸了我，我就杀了他。在西联盟时，为了逃出来，我也杀了人。”

    “姐……”若朴声音颤抖。

    “哭了？”若楚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下，微仰着头端详他，然后举起手替他擦拭眼泪，接着手指抹过他染血的嘴角，“是受伤了？还是被我气的？”

    “是受伤了……”若朴低声道。

    他本来就异能透支了，刚才又强行使用了异能，所以就受了伤。

    “姐，你的肩膀，在流血……”

    “我没事，不疼。”若楚收回放在若朴脸上的手，道，“我要走了，你要拦我吗？”

    “姐……”若朴声音低哑，轻颤不止。

    若楚睁大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几秒后，快速转身，疾步离去。

    “姐！”若朴的嘴角不断淌下鲜血，他站不稳似的摇晃了一下——

    本来他会往前扑倒，但他临摔倒前他硬是往后仰了一下，便变成了仰面摔倒。

    若朴一动不动地躺在泥滩上，趴在他身上的“昏迷”大猫睁开眼睛，从他身上跳下来。

    大猫看了看头也不回已经走远的若楚，再看向面色惨白、下巴上沾着血的若朴，伸出右前爪，推了推他的胳膊，若朴没有动静。

    大猫在若朴身旁蹲下身，右前爪搭在若朴身上，眼睛望向江面方向。

    第74章 出院 他现在很懊恼

    若朴在医院中醒来, 他感觉自己脑袋发沉, 并且体内有种模糊的钝痛感，他闻到了浓烈的消毒水味, 看向四周,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病床上, 病床位于一间简单的病房中。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刚觉醒异能那会儿因为头疼住院的情景，只是这次他姐没有坐在病床边等他醒来。

    “你醒了？”过了一阵, 一个护士走进病房，看到若朴醒了, 她通知了医生。

    很快, 穿着白大褂的裴延年走入病房中, 若朴同他打招呼：“裴医生。”

    “你现在感觉怎样？”裴延年笑着问。

    若朴跟他说了下自己现在的感觉。

    裴延年道：“和林子睿之前一样，异能透支了，好好休息吧，在完全康复之前, 不要再使用异能了。”

    若朴答应了，然后问：“裴医生, 我昏迷了多久？”

    “现在是下午三点, 你是今早六点钟才被送到这里的。”

    那就没有很久。若朴又问：“裴医生，我爷爷奶奶以及时俨现在还好吗？”

    “他们都没事。”裴延年道，“时俨被他哥接走了。你爷爷奶奶接触过传染病人, 而且他们不是异能者，所以需要隔离观察。你身体好一些后随时可以去看望他们，我建议你等异能恢复后再去, 虽然异能者不会被传染，但你异能透支，身体状态又不是很好，我怀疑可能会被感染的风险。”

    若朴点头：“知道是什么病毒了吗？”

    “不知道。”裴延年摇头，“甚至不确定是病毒，说不定是什么异能时代的新生物带来的麻烦，就像太极那样。总之，等实验室那边的结果吧。”

    稍后，若朴借医院的电话联系了他爷爷奶奶，他们的确都没事，只是很担心他和他姐。

    “我没事，”若朴道，“我姐也没事，不过她现在……不方便打电话给你们。”

    “为什么不方便？”奶奶不解地问。

    “……反正我们都没事，等过几天见面后我再和你们详细说。”

    傍晚时分，宋铭清过来看望若朴。

    两人聊了下水上花园号的后继。

    “袁宝威死了。”听说这人死了时宋铭清还惊讶了一阵，因为原本这人还能再活几年的，他还当过一阵小霸主呢。“船上的人总共死了七百多，基本上都死于沉船前发生的暴动。我觉得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若朴苦笑。

    病房里有电视，他看到新闻上说，水上花园号是因为发动机出了故障才沉默的，这个新闻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因为龙港出现恶性传染病的事被爆出来了，大家的目光都被这事吸引走了。

    宋铭清看了看若朴，换了个话题：“过几天可能林子睿会来龙港。”

    “嗯？”

    “从今早起，龙港开始实施封城，并且向全国招募异能者和异化者来这里当志愿者——给发工资的，而且工资给得很高，并且听说后继还会有其他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