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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心里越好奇,于是祝德贞越发想当面问问五叔都算到了什么。 她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祝植淳和边学道赶到,也没单独见到五叔。 为什么会这样? 随着时间流逝,内心强大的祝德贞也不禁焦躁起来。 身为长子嫡孙,祝植淳一到就被祝天歌叫进了书房。 他在书房里待的时间比之前待的最久的祝英凯还长,足足有40多分钟。 走出书房,看样子好像哭过的祝植淳走到祝德贞身前,说:“五叔让你进去。” …… …… 书房里。 看气色一点不像病人的祝天歌精神奕奕地坐在茶几旁,正神清气闲地小口喝茶。 见祝德贞进门,祝天歌放下茶杯,笑着说:“在外面等着急了吧?” 盯着祝天歌的脸仔细看,祝德贞问道:“五叔你……” 随意地摆摆手,祝天歌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不想你们看见我憔悴的样儿,用了秘术。” 听祝天歌这么说,祝德贞立刻明白,眼前的五叔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木尽火灭。 看见祝德贞脸上的悲戚,祝天歌笑着说:“有什么好哭的?人都会死,你五叔我这一辈子荣华富贵样样不缺,见情见义见法见真,早就无憾了……来来,过来,写个字。” “写字?” “五叔最后帮你测个字。” 听见“最后”两字,祝德贞眼眶一下红了:“五叔你别这么说……” “好好,不说不说。”祝天歌神情洒脱:“我帮你磨墨。” 走到案前,提起毛笔,看着五叔磨好墨,祝德贞蘸墨落笔,写了一个“仙”字。 目光灼灼地盯着“仙”字看了几秒,祝天歌抚掌说:“人为灵,主动。山为石,主静。人动山不动,山跑不了,迟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说着话,祝天歌走到书画筒前,找了找,找出一副字,递向祝德贞:“你写了个仙字,五叔送你个带仙字的,希望你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接过字,祝德贞就要当场打开,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敲门声,祝天歌扭头喊“进”,然后只见边学道推门而入。 自己还没出去,祝德贞没想到边学道会进来。 边学道刚才一直在跟祝天生说话,祝植淳叫他来书房他就来了,不知道书房里还有其他人。 祝德贞看见边学道,边学道看见祝德贞,两人一样的意外,一样的表情复杂。 站在门口,边学道说:“我等会儿再来。” 祝天歌出声道:“不用,我和德贞说完话了,来,这边坐。” 听五叔这么说,尽管进来后跟五叔一句正事都没说呢,祝德贞也不好继续留下来,她深深地看了对面的边学道一眼,拿着五叔给的字走出了书房。 关上书房门,站在走廊里,祝德贞打开手里的字轴。 写的是《赤壁赋》里的一段——“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拿着字看了差不多两分钟,祝德贞呼出一口气,将字卷了起来。 这幅字应该是五叔写给他自己的! 在祝德贞看来,五叔没写“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两句,足见他心中无憾无悲,估计五叔也是想用这幅字劝慰自己不要太为他伤感。 想到这里,祝德贞转身看向书房门,她真的十分好奇,好奇门里的五叔和边学道在说些什么。 第1455章 如鲸向海 书房里。 分宾主落座,祝天歌身上少了祝德贞在时的长辈姿态,多了一丝风烛残年的落寞。 红尘有情,说不留恋都是假话,可留恋也没什么用,除了让身边亲人更加难过,毫无益处。 边学道不算亲人,所以伪装了一天的祝天歌摘下面具,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为他悲伤,最多同情他英年早逝。 两人坐定,指着茶壶,祝天歌说:“茶应该还是热的,你自用。” 看了一眼茶壶和茶杯,边学道说:“好。” 见边学道没有倒茶的意思,祝天歌继续说道:“谢谢你来看我。” 边学道点点头,没有说客套的场面话。 两人间静了几秒,祝天歌忽然笑了笑,说:“你心里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找你来。” 边学道依旧不言,探身拎起茶壶。 目视边学道稳稳地倒了两杯茶,祝天歌开口说:“我找你来,是因为有些话只能跟你说。” “哦?”放下茶壶,边学道意外地看向祝天歌。 从两人打交道的次数和交情看,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就好像一个点头之交的邻居突然跑过来跟你说,他为了继续跟你做邻居放弃了去美国继承姑姑的财产和豪宅。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祝天歌悠悠说道:“就像我父亲有些话也只跟你说一样。” 嗯…… 边学道听得心头一动,不过他脸上不露声色,端起面前的茶杯说:“洗耳恭听。” 看着边学道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祝天歌说:“我很羡慕你。” “我生的时代不如你,我年轻时的见识不如你,我做事的空间不如你。”不等边学道开口,祝天歌继续说道:“祝家的人,做自己的来不了这里,来这里的都做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