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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运之明晦,人才之盛衰,其表在政,其里在学。” …… …… 美国,芝加哥。 城北,一座四周围着高墙的四层大宅隐藏在一片密林中。 大宅外观设计得方正而简洁,直来直去的线条既含有某种自然的韵味,又隐隐透出一种厚重的力量感,让人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房子主人的自信和不凡。 这座大宅的主人叫祝天歌——祝家直系在北美地区的话事人。 从一定角度看,祝天歌是祝海山“放在篮子外面的鸡蛋”。之所以这样安排,因为祝天歌是直系四子中最小的一个,还因为祝天歌聪明过人,懂事明理,深得祝海山喜爱。 祝天歌很小的时候就被祝海山送到了美国,等闲极少回国。 然而有意思的是,在美国生活半辈子的祝天歌反而是祝家直系里最传统的一个。 这里说的“传统”,指的是对中国古典文化和礼仪的研究。跟同样是杂学大家的二哥祝天养不同,祝天歌儒释道皆通,博学多识,尤精于易。 祝天歌28岁蓄发,30岁开始梳道士髻,就再没换过发型,包括跟孟清池的婚礼上,也是那副打扮。 打扮虽然很特立独行,但事实上祝天歌是个温暖宽厚、善谋能断的人,用孟家老一代的评语讲,八个字——大智大慧,真率无畏。 在祝家,祝天歌温暖宽厚包容的性格让他很有人缘。 无论是二代里那些私生子私生女,还是三代的外甥侄女,有些事情不敢找祝天生、祝天养、祝天庆三兄弟,但敢找祝天歌,而且祝天歌大多都会出手帮忙。 所以就连祝育恭那样的夯货,也从不在人前人后说他五叔一句坏话,甚至有一次某人在祝育恭面前打听祝天歌的八卦传闻,祝育恭当场翻脸动手打人。 能在祝家这样人际关系复杂的大家族里做到人人敬重,祝天歌的修养和个人魅力可见一斑,也正因此,祝家内外都觉得祝天养和祝天歌是祝家二代“核心的核心”,是祝海山去世后祝家真正的定海神针。 两根定海神针,一根定国外,一根定国内。 国内有关教育的大讨论沸反盈天时,一身黑裙的祝德贞坐在大宅三楼茶室一张古朴的方木桌前静静品茶。 她对面,身穿居家T恤,梳着道士髻,脸型方中带圆、面如满月、眉目有神的祝天歌随意地坐在紫檀罗汉榻上,右手拿着一把通体翠绿的小玉锤,一边看着面前品茶的侄女,一边用玉锤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右腿。 眼见祝德贞把茶杯放在木桌上,祝天歌笑着问:“怎么想到跑来看我了?孟家一让婧姞相亲,小丫头就往你那跑,因为听岚的事,已经有好几个孟家人找我打听,问我你是不是双性恋。正好今天你来了,跟我交个底,我好把他们都打发了。” 祝听岚! 双性恋! 好吧…… 真率的祝天歌,开场白第一句就让祝德贞羞了个大红脸。 祝德贞少见地撅嘴撒娇道:“五叔……说什么呢?” 看见祝德贞的小女孩形态,祝天歌“哈哈”一笑,说道:“他们就是看我脾气好才来问我,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让你爸听见一样的话。对了,你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一直在意大利休养。” 把玉锤交到左手,祝天歌靠在榻上问:“找五叔有事?” 垂眼沉吟了两三秒,祝德贞说:“我想让您帮我卜一卦。” “卜什么?” “姻缘。” “对象是谁?边学道?” “嗯。” 见祝德贞承认,祝天歌说:“不行,卜不了。” 祝德贞抬眼看向祝天歌问:“卜不了?为什么?” 祝天歌干脆地说:“他不上卦。” 祝德贞:“……” 祝天歌接着笑道:“他就是上卦我也不卜。” 祝德贞:“……” 祝天歌直接地说:“他跟你爷爷一样,身上都牵扯大因果,算他一次,不说准不准,往轻了讲,我肯定也得倒几年霉。” 看见祝德贞眼睛里“深表不信”的神色,祝天歌收起笑容,正色说:“不然贞贞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以道士形象示人。” 祝德贞缓缓摇头。 祝天歌接着说道:“因为我年轻时仗着天赋,用师傅教的易数,推算过你爷爷的运道。那次我是硬算,卦器示警三次我都没停止。结果一病半年,卧床不起,多亏命硬,才过了那一劫。所以后来我蓄发梳髻,半入世半修行,以避天谴。” 第一次听闻这段隐秘往事的祝德贞微张双唇,一脸惊愕。 放下玉锤,祝天歌从榻上站起身说:“几年前你爷爷收边学道当徒弟时,我就算过他,结果卦器跟当年一样示警了两次,我没敢再继续。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赞成交好边学道,赞成祝边两家联姻。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今日的祝家就是明日的边家,而明日的祝家,却没有一个我算不了的人。” 侧身看着五叔,祝德贞轻声说:“他这个人忽深忽浅、忽远忽近、忽明忽暗,我看不透他,所以……我没有太大信心……” 祝天歌摆了摆手,走到窗前,背对着祝德贞说:“穆龙传回来的消息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