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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湛呛声道:“老夫人这就强词夺理了。且不说我卫大哥与周三小姐并无仇怨,他没必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龌龊之事。就说卫大哥根本不知周三小姐就在东五,他又何必装醉。” 周老夫人阴沉着脸道:“卫暄觊觎言儿,一心要纳言儿为妾,你当我不知?我周府嫡女岂能容他这般作践。他知道言儿不会为妾,所以才想出这龌龊主意,大庭广众之下毁我言儿清白,到时我言儿便是不嫁也不行了。” 程士询隐约知道周府与卫府有联姻的倾向,周言自小便围着卫三转悠,周老夫人也透过些意思,只是卫老太君并未应承。 “周老夫人与卫老太君相识多年,自然清楚老太君人品。两家多有往来,卫世子的性情老夫人也当清楚。外头传言岂可尽信?” 周老夫人冷笑:“若凡事都论人情,要律法何用!” 林湛反唇相讥:“既然老夫人如此重视律法,罔顾人情,那今日这般私设公堂又是何意?” 周老夫人一噎,浑浊的眼怒瞪林湛,苍白的唇抖着,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长孙恪冷眼旁观,晃了晃手里的茶盏,笑道:“我们欲缓解两府关系,无奈老夫人咄咄相逼。瞧老夫人这般底气十足,倒也不像体虚之人,想来是可以承受案件真相的。卫大人既手握证据,倒也不必再周旋下去。展翼,带周三小姐的尸首过来。” 周言的尸首一直存放在南府。南府除停尸房外另有专门保存尸体的冰库,因此虽是酷暑时候,周言的尸体保存的还算得当。 周老夫人见孙女儿的尸首被抬了进来,心肝一颤,差点儿背过气去。周大爷手忙脚乱的替她顺气。周老夫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周大爷,踉跄着走到周言身边,哭的肝肠寸断。 周老夫人并非不知卫家人品性。那日卫老太君寿宴上回绝了两家联姻,周老夫人虽不强求,但见孙女痴心卫三,魂不守舍的样子,免不得有些恼恨。卫三不过是个纨绔,自家孙女千般好,定能找到更好的夫婿。可谁承想最后等回来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与其说周老夫人咄咄相逼,不如说她只是寻求一个发泄口。再加上外面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传言,使她一腔愤恨都使在了卫家身上。 痛哭之后,周老夫人仿佛一瞬间就被抽干了精血,周大爷上前扶起周老夫人,看着女儿脖颈处狼狈的伤口,心肝狠狠的揪了一下。周大夫人压抑的低声抽泣着,到底还残存一丝理智。 “大爷,带母亲去休息吧。” 周老夫人缓了口气儿,借着周大爷的力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身形佝偻着,悲愤的看着卫昭:“老身哪儿也不去,你告诉我,言儿是怎么死的。” 卫昭目光直视周老夫人,缓缓开口:“自杀。” 在场众人除知情的几位外,无一不倒抽了一口凉气。 周老夫人用尽浑身力气尖锐的吼道:“不可能!” 卫昭闭了闭眼,这个结果是周老夫人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周大爷夫妇答应撤诉还大哥清白,在他们内心深处也是不愿相信的。 这也正是设计之人的高明之处。因为所有的证据到最后都表明东五包间中只有卫暄和周言。周言死了,凶手一定是卫暄。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周言是自杀。 包括福熙长公主,林湛几人都是一脸的惊疑不定。 卫昭深吸两口气,走到周言尸体旁蹲下,指着周言脖颈上的伤说道:“伤口自左向右,由深入浅。明显可见皮肉外翻,伤口切口不整齐,说明持刀者并不习惯用刀。” “我大哥自幼习武,若是大哥用刀,一划而过便能取人性命。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用刀,也不会割出这样的伤口。只能是死者自己。你们来看,伤口起刀处深,收刀处浅。因为初下手时是存了必死的决心,所以割的深。但刀割下去,疼痛难忍,便不由自主的不忍再下刀,所以收刀时浅。一刀割喉,手法又生疏,人不会立时就死了,所以周言有机会将刀塞到大哥手里。” “我在勘察现场时发现地板和椅背有刮擦痕迹,而仔细去看,在地板上还有两处很细小的印记。说明周言事先将椅子调整好位置,椅子四角只有两角着地,呈打斜状,用腰带暂时固定在桌腿上。这样一来,周言躺在地上时只要微微用力解开腰带的活结便能将椅子弄倒。门外的王六听见动静便知事成,自会按照约定敲门喊人。” 周老夫人泪眼模糊:“言儿死了,你们怎么泼脏水都行,反正她也不会说话了。” 众人都沉浸在不可置信中,还是程士询最先醒悟:“你们可捉到了姓于的客商?” 这才是关键。 第93章 长孙恪颇为赞赏的看了眼程士询。 卫昭也朝他微微颔首,说道:“要是没捉到人,我们又怎敢登周府的门。带虞先生上来。” 众人抬头看过去,只觉这人有些眼熟。王六在看到来人时,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林湛瞪大了眼睛指着来人说不出话来,鲁达猛拍他一下,林湛立马想起来了:“虞平!” 林湛和卫昭有些兴趣相投,所以常在城东百荟街混。虞平是口技行首,林湛也曾慕名前去听过几场。 一人可当千军万马。 林湛拍案而起:“我知道了,怪不得阿昭说那包间里就只有两个人,我们听到的吵闹声其实是虞平表演的口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