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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不过是担心小君大人。”沈无疾也皮笑肉不笑。 君太尉吃完饭,消完食,正坐在前厅喝茶呢,就见君天赐面色寒冷地走了过去。他叫了一声,人也半步没听,充耳不闻,直奔自个儿小院去了。 君太尉正猜测着原因,没多久,小厮跑来,道:“老爷,沈公公府上遣了小厮来,送了一个食盒,说里面是二老爷在沈府没吃完的药膳,因是特意为二老爷做的,也没其他人吃,还剩很多,倒了很浪费,就送过来了。” 小厮说到此处,犹豫了一下,补充道,“那小厮特意说,不是沈公公让这么做的,是洛大人让这么干的。” 君太尉:“……” 大约是那事对君天赐的打击有些大,他不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没再去纠缠洛金玉了,更是再度告病请假,说夜里突发急症,又上不了朝了。 皇上倒也顾不上他,随他去了。 皇上得先顾着自己与“南宫梦蝶”。 那日他和展清水偷跑出宫,去瓦子街逛庙会,还顺路逛了趟青楼的事儿,终究叫何方舟告状给了沈无疾。 沈无疾一听,大怒! 当场就叫人把展清水给扣住,要庭杖一百。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庭杖三十,人都有打废了的,庭杖一百……不如索性砍一刀,给个痛快。 好在有展清水的小徒弟通风报信,及时求到了皇上跟前。 毕竟也是自己惹的事儿,皇帝只好赶紧找来沈无疾,亲自替展清水求情。 沈无疾本还不肯放过展清水,当着皇帝的面,义正辞严地将展清水骂了个狗血淋头,几度激动起来,勒起衣袖,就要亲手打死这个不知分寸的混账家伙! 场面一再艰险,好在皇帝拼死相互,说了一篓筐的好话,发誓再也不私自出宫了,沈无疾方才冷静下来,答应饶展清水一条贱命。 沈无疾领着展清水回司礼监的路上,旁边再没了别人,沈无疾的神色终于松懈下来,叹了声气,道:“你就是耳根子软。你若死活不答应,还真能出事儿?倒是你答应了,到时真出了事儿,有一百条命,咱家也救不了你。” 展清水闷声应了,再没别的话。 沈无疾却觉得奇怪,照平常来说,展清水多少也得狡辩几句,或者感谢自己两句,怎会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便问:“怎么了?” 展清水起初还不愿说,被沈无疾催了好几下,方低声道:“你去问你那亲哥。” 沈无疾一怔:“什么亲……明庐?”他问,“他怎么你了?” “他——”展清水看他一眼,飞快地别开头,闷着往前走。 沈无疾莫名其妙:“他怎么了?你倒是说话说全……”他恍然大悟,追上去道,“你是不是在春花馆遇上何方舟和他在一块了?” 展清水猛地停住脚步,差点叫追上来的沈无疾与他撞个踉跄。 他含恨回头,瞪了沈无疾一眼,扭回去,继续闷头走路。 “你……”沈无疾哭笑不得,继续追他,“他俩不是去逛窑子,是有要事去打探消息,东厂总有耳朵伸不到的地方。那姓明的是武林盟主,结交遍天下,现成的便宜,何方舟不利用,他傻吗?” 展清水又停住脚步,狐疑地看他:“你让方哥去接近他的?” 仔细说起来,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但沈无疾不愿这傻子多想,便道:“是啊。” 不料他话音刚落,展清水就急了,伸手狠狠打他胳膊几下,怒道:“我拿你当亲兄弟,你这么对我?你……你到底跟那姓明的才是亲兄弟!” 沈无疾无缘无故挨了一通打,一边躲一边道:“你疯了吗?咱家哪儿得罪你了?” “你还装傻!”展清水瞪眼道,“你明知我对方哥——你叫我与他生生分离,一个东厂,一个司礼监……” “你还跟我记恨这事儿呢?”沈无疾也怒了,“提督东厂就一个位子,不是你俩选一个去,难道让谷玄黄那傻子、向群星那疯子去?” “这就罢了!”展清水改口道,“你那亲哥,你难道不知道他什么人?” “嗐,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怕……”沈无疾没好气地道,“那人是风流,可他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何况,何方舟还是个太监。我真是不知道你在胡想些什么。” 展清水如今听什么都不顺耳,闻言怒道:“太监怎么了?你还是太监呢。” “我可去你大爷的!咱家惹你了?挖你祖坟了?关咱家屁事?”沈无疾也怒了,狠狠推他一把,“自个儿没出息,倒怪咱家头上了?” 展清水好容易站稳,正要勒起袖子与沈无疾打一架,沈无疾却又服了软,叹气道,“行了,行了啊,别闹了。咱家拍着自个儿的胸脯向你保证,他俩啊,绝出不了事儿!” 沈无疾难得有服软的时候,展清水也不好与他杠到底,只得悻悻然道:“哼,你保证,你怎么保证?” 沈无疾不耐烦地敷衍道:“那姓明的若对何方舟有那意思,咱家是你孙子!你可真是……” 他心中万般嫌弃地暗道:除了你这没见识的,谁看得上何方舟啊…… 怀着这样想法的沈无疾,当天下了值,绕路去礼部接了洛金玉一起回家,正含着一万分的柔情蜜意搀着心上人的胳膊,与他边走路边说亲热时,心上人忽然驻足,望着远处一处。